夢例
H先生是極具才情的作家,享譽文壇多年,他落拓不羈的性格,不僅交遊廣闊,更有不少文藝青年慕其半采而甘拜為弟子,其中以a、b二少女最獲H之賞識。H戲以“師徒”相稱,且謂雙方均清楚除文學之切磋外,絕無產生男女情愫之可能。a、b二女甫以優異成績進入大學,其中a選擇商學院,b入文學院。某夜,H沉睡中不意夢見a、b二少女——
〔a、b兩人在黑夜的海邊嬉玩,忽然有惡徒追逐她們。a和b不斷奔跑,結果a為躲避壞人,一路跑進海裏。
有人告訴我說,a被淹死了。聽到這消息,我並沒有悲傷的感覺。
於是,我邀那人一同去打棒球。陽光極強,我們在一棵有陰的樹下打球,我擔任投手,為了想避開太陽,我頻頻移動位置。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玩球的地方是在一座規模很大的棒球場附近的外野邊上……〕
H醒來時,不解何以無端夢見愛徒溺斃,更不解何以自己竟然毫無悲情地去打棒球。
夢的解釋
表麵上看來,夢中的男女似乎有著曖昧的牽扯,但就像H所強調的,“男女情愫”並非此夢的題,我們隻有從“男作家”與“才女”這個角度切入,才能對這個夢做完整的剖析。
選擇商學院的a在夢中被逼入大海而死,但H並未感到悲傷,這可能有兩種含義,一是a餑離了文字,即將進人熱門的商學院就讀,H心中也許有既厭又妒的想法,因此“導演”了她的死亡。一是a的死因隻是一種象征性的死亡,就像許多作家在創作時會自行安排一種模擬的死亡儀式,經由“死亡”而獲取“美”的境界之提升。a的這場“海祭”,也許是H認為她來日要想在文學上有一番作為,必須比b多經曆一番“死亡之祭”。
才女之“海祭”讓H聯想到自己身為一個男作家的生命之祭,所以他要去“打棒球”,而“打棒球”,正是屬於男性的太陽祭。傳統在夏天的大太陽下舉行的棒球賽,立於中心的投手一如太陽,而跑壘者如環繞他運行的行星。
享有文名的H在夢中“太陽祭”裏擔任投手。投手理應麵對太陽,他卻一味在樹陰下挑擇可以趨避太陽的位置:這種矛盾,再加上後來他發現自己玩球的地方,竟是在一個“規模很大”的球場旁邊,這對以“創作”“不斷超越”為生命主導的H來說,實在是充滿微妙而意涵豐富的“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