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塵世真情(5)(1 / 3)

一起去吃飯時,他總愛點一個菜:涼拌苦菊。那是一道非常便宜的菜,隻要三四塊錢,嫩嫩的綠,撒上點味精、鹽、香油、蒜泥就行了。他說那是他家鄉的菜,有時去山裏可以采一些,現在都是人工種植的。苦菊吃後可以敗火、清熱,現在讀書和工作壓力這麼大,他喜歡吃苦菊。還有一個必點的菜是她愛吃的:腰果蝦仁。雖然價格不菲,每次他照點不誤。

兩個菜,一個涼拌苦菊,一個腰果蝦仁。再要兩碗麵,一碗放肉,歸她,一碗不放,歸他。他說自己不喜歡吃肉。

兩年來,在他過生日或她過生日時,他們幾乎一直這麼吃飯。隻是,她一直不喜歡吃苦菊,隻嚐過一次,那澀澀的苦讓她的味蕾無法忍受,她說:怎麼喜歡吃這種東西?

兩年之後,他們讀完了研究生,她留在一家台資的大公司裏,他卻非要當什麼誌願者。

他們吵了很多次,她說,你要去可以,我們分手吧。話說得很絕情,他慢慢低下頭,仍然說:我不能不回去。她並不知道,他父母雙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是那個小村裏出來的唯一的研究生,是全村人的驕傲。

那時,她又認識了一個男人,一個海歸派,帶著她到名典咖啡屋吃50塊錢一個冰激淩的男人,還夾雜著英語和她說歐洲的種種浪漫。

分手,是在一個雨天,他們又去了常去的那個小飯店,還是點的那兩個菜。

她卻連腰果蝦仁都不屑於吃了,她說,這種高熱量的東西是垃圾食品,誰還要吃?

那是他和她最後一次吃飯。他吃光了自己麵前的涼拌苦菊,照樣給她要了一碗肉絲麵,自己要了一碗素麵。

多年後,他們各自結婚。他成了家鄉的教育局長,出席了全國的教育工作會議。從他去後,那裏的教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沒變的,是他仍然愛吃苦菊。當時吃,是因為苦菊最便宜,還能清熱敗火,但他並不愛吃苦菊。到了後來,他卻真的愛上了苦菊:那是一種先苦後香的菜,也是他初戀的菜。

她卻離了婚,海歸的人總有新潮的思想,要丁克,要找情人,她無法接受,於是隻好一個人過下去。

她常常一個人去吃飯,看到菜單上有涼拌苦菊時,她愣了一下。好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他愛吃這個菜,而當時,自己隻吃過一次,就嚷嚷著苦。如今,吃苦菊的那人在哪裏?給她要一盤很貴的腰果蝦仁的男子還記得她嗎?

她要了一盤涼拌苦菊,吃了一口,當然還是淡淡的苦,再回味,那味道裏居然有了清香,流連在唇齒之間。她的眼睛忽然有了淚:為什麼當初她沒有等到唇齒留香就吐了它呢?為什麼嚐到了一點點苦就全盤否定了呢?

後來,她愛上了這道叫涼拌苦菊的菜,去飯店和朋友吃飯時,她常常會點這個菜。朋友笑著說,夠節約啊!她又想起當年的他,總是吃最便宜的苦菊,而為她要的菜卻是苦菊價格的好多倍——那一盤涼拌苦菊裏,不是別的,是愛情啊。

苦菊,苦菊,那苦的後麵,是淡淡的香和淡淡的甜啊。在曆經了滄海桑田之後,那苦菊漸漸占滿了她的心……人都有七情六欲,難保不犯錯,或利欲熏心,或鬼迷心竅,這是人性的陰暗麵;可是誰也不能否認,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有光輝的一麵,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罪犯。

在地震中重生

文/薑欽峰

史無前例的大地震無情地蹂躪了這座城市。這裏原本是一個戒備森嚴的看守所,地震過後,幾乎被夷為平地,許多警察在睡夢中再沒醒來。犯人相對幸運一些,因為監房建得格外牢固,沒有完全震塌,但牆壁全部破裂。一個個犯人從監房鑽出來,高高的圍牆不見了,笨重的鐵門躺在瓦礫中,平日荷槍實彈的崗哨也不知所蹤。總之,所有限製自由的東西統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黑夜、死亡和漫天飛舞的灰塵,交織成一幅淒慘的畫麵,令人窒息。麵對突如其來的“自由”,犯人們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