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名揚被人發現時已經倒在血泊中了,發現他的人是醫院的護士,那時他已僅剩半口氣。隨後被接入醫院救治,紀名揚的母親,那位善良的婦人在昏迷不醒的兒子床前幾乎哭暈了過去。
紀名揚被打斷兩根肋骨,腿骨也斷裂,醫院建議當天就要做接骨手術,然而高達兩萬的手術費讓紀媽媽急得慌了神,隻差沒跪在醫生護士麵前,聲聲淒婉哀求著救救她兒子。當即有好心的醫生將她家的情況向院領導上報,醫院方麵考慮到這個單親家庭的難處,特批延遲醫療費的繳付。不過,住院費和藥費得先繳清,三千塊,幾乎是這個家半年的開支。
次日晚上六點左右,手術後的紀名揚終於醒轉,由於頭部也遭重擊,紗布纏滿了整顆頭,所以他說話便受到了限製。
“媽,別擔心——”
這是紀名揚在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安慰床邊那年歲已大的母親。紀名揚不僅腿上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就連手臂也纏上了紗布,動作很是不便。
紀媽媽適才平複的眼淚“唰”地一下再次滾了出來,然而為娘的哪能在兒子麵前哭?她當即起身,背過紀名揚,語調哽咽道:
“醒了啊,餓了吧,我煮了地瓜粥,還是熱的,我給你裝!”轉身之際用手若無其事的擦去了流下的淚。
紀名揚臉色蒼白,眼圈緊隨著泛紅,他知道醫院費用是何等的天價,堅持要出院,然而母親卻執拗不許,兒子就這麼一個,十幾年來母子兩相依為命,做母親的哪裏願意看到兒子有任何的閃失?醫生特意叮囑紀名揚這頭一個星期是危險時期,嚴忌移動,骨頭移位可就麻煩了。鑒於此,紀媽媽怎可能同意紀名揚回家?在昂貴的醫療費,那也得住在醫院。
母親是想好了,就算賣掉那間房子也要治好紀名揚。
紀名揚被傷,該承擔醫療費的是傷他的人,然而紀名揚一是沒有證據,二是沒錢起訴,這天大的冤苦就落在了這個貧寒的家。換言之,這場意外的災難,簡直是將紀名揚母子推向了絕路。
紀媽媽一直擔心的韓透在晚上八點左右出現在了病房,當紀媽媽看見好生生的韓透時,老淚再次滾了出來,重聲一歎,心底的大石頭落了地,當即那雙蒼老的雙抱住了韓透,樸實的關切與擔憂表露於麵。
且不細說韓透是怎麼知道紀名揚出事了,這個簡陋的病房中,紀名揚,藍玉,韓透還有紀母四人心底各懷心事。藍玉敢陪著韓透這麼肆無忌憚的出現在傷後的紀名揚麵前,定是解決了後顧之憂的。藍玉一進病房時就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紀名揚,確認了手下小弟報告的情況,再是神色無意的將視線轉向韓透。
對眼前老嫗抱住韓透這一場麵,來不及阻止的藍玉當即錯愕,既意外又嫌惡。意外的是韓透竟然願意被這樣的老嫗碰觸,嫌惡的是這樣的婦人他認為甚為稀有,蒼老的臉足有百歲吧。因為韓透沒有反抗,他即便心底反感至極卻依然保持著紳士基本的禮貌。
“聽說你受傷了,我和透透特地來看看你!”藍玉先發製人,首先上前送上身為同班同學的關心和慰問。
來之前韓透再三確認過是不是藍玉所為,藍玉也再三保證這事與他無關,隻差沒對天發誓了韓透才勉強將他相信。然而此時藍玉主動上前“關心”令韓透放了心,這才相信藍玉的“清白”。
然,藍玉再是“清者自清”,在韓透,那也是回不到以前的地位了。
“為什麼沒換藥?”韓透走到床邊,抬眼看著已經空了的吊瓶問道。
紀名揚發聲困難,紀媽媽再三隱忍才出聲道:
“醫藥費太貴了,昨天交的三千除了住院費外,隻有一天的醫藥費……”
沒交醫藥費,醫院斷藥是正常的,然而令韓透心酸的是,這會給紀家帶來多大的困擾,昨天的三千,那是他們家唯一拿得出的積蓄嗎?她嘴角微微顫抖,剛要出口說話,卻被藍玉搶了先,道:
“您別難過,這家醫院是我家的,紀名揚和我是同學,我會告訴院長,讓他不要為難你們!”
藍玉這話一出,房裏幾人感激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紀媽媽當即是激動得直念菩薩在世,兒子遇到了貴人,隻差沒跪地相謝。
忽略言語表達困難的紀名揚,韓透的目光是訝異的,她以為藍玉會對這些嗤笑冷哼,沒想到會有這麼善意的舉動,客觀上,藍玉的評價分數值在上升。然而,此時是非常時期,韓透對他恨都來不及,哪還會在意他突然高起來的人品?
隻是,藍玉本無心此舉,全因他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韓透身上,她的任何反應他都看得清楚,這話,隻是替韓透用自己的方式先說了出來。為的是什麼,她的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