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和李員外是從小玩泥巴、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朋友。
他們兩人同時拜師,同時學藝,當然不是同一個師父。
他們兩人同時戀愛,同在十八歲的時候,可悲的是他們倆人卻又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錯蹤複雜的三角戀愛。
誰也沒想到他們有這麼多同時。
有的時候同時做一件事情沒什麼不好,有的時候同時做一件事情卻就不好了,而這不好還真是大大的不好。
不好說、不好解釋、不好處理、更不好分手。
作夢也想不到請自己來吃飯的會是歐陽無雙。
小呆認識歐陽無雙,李員外也認識歐陽無雙,隻因為歐陽無雙是小呆與李員外同時愛上的女人。
小呆又後悔了,後悔不該來吃這一頓飯。
後悔不信古人說的那句話“宴無好宴”。
後悔不該吃豆腐,吃歐陽無雙婢女的豆腐。
更後悔不該洗澡,因為那丫頭一定會把自己差一點沒褲子穿的新聞(真正的新聞,剛發生的)告訴她的主人。
小呆更想在這件事情過後,找一個算命的批批流年,看看自己到底犯了什麼衝,為什麼從接到李員外的飛鴿傳書開始,就一直倒楣,而且這楣還愈來愈大,愈來愈邪。
臉皮如城牆厚的小呆臉紅了,在他麵對著自己和李員外共同的戀人時。
這也是件新聞,並不比小呆沒褲子穿的新聞小多少,因為認識小呆的人都知道他隻會弄得別人臉紅,而別人卻從來沒見過小呆臉紅。
“小呆,你好。”歐陽無雙說。
小呆就是小呆,他還有一項本事就是裝呆。
“不好。”
笑了,歐陽無雙其實長得並不很美,但是她給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使得一看見她的人會覺得她很特殊,而且會生出一種想去和她想做朋友的意願。
隻有她的笑是迷人的,那是一種讓人看了一眼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的笑,她的笑就和李員外的笑一樣迷人,一種不管異性或同性都會被迷住的笑。
這些年來,小呆拚命想學李員外的笑,敢情原因在這裏,原來歐陽無雙的笑容和李員外的笑是那麼的相似。
“為什麼不好?”
“本來很好,可是看到了你就不好。”
“還愛我嗎?”歐陽無雙突然緊盯著小呆問。
多可愛、多坦白的女人,雖然她同小呆與李員外都是十九歲,充其量隻能算是個大姑娘,然而大姑娘一旦嫁人後,那怕是新婚的第二天她就變成了女人。
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碰到了舊日的情人,不說“還恨我嗎?”反而說“還愛我嗎?”你能夠不說她坦白的可愛嗎?
小呆被問傻了,他絕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赤裸裸的問出這句話來,他不願對歐陽無雙說謊話。要說不愛那根本是違心之論。
要說愛,又怎麼說得出口,人家可是有夫之婦。
所以小呆沒回答這個問題,默然不語。
“愛與不愛短短的一、兩個字,會那麼令你難回答嗎?”歐陽無雙似乎非要逼小呆說不可。
小呆又想起了豆腐。
想到當初為什麼不自己去賣臭豆腐,賣臭豆腐並不須要多大的學問啊!如果賣臭豆腐的是自己,那麼現在這些遭遇全都會降臨在李員外身上,而這些逼人的問題可就輪到李員外去傷這腦筋了。
既然不能裝呆,小呆也就硬著頭皮回答:“以前愛,現在是不能愛、也不敢愛。”
“這麼說你心裏還是愛我嘍?”
“好像是吧!”
“為什麼不能愛也不敢愛呢?就為了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嗎?愛本身並沒有罪,就算你仍愛我,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又有什麼不敢說的呢?何況你隻不過是單純的去愛一個人而已。”
是的,沒有誰規定不能愛上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隻要你那份愛,隻是單純的愛就可以了。
男人女人都一樣,那怕自己結了婚,也希望有人仍然深愛著自己,這就是自私,也是虛榮。
“你既然還愛我,那一定能聽我的話,和幫我的忙嘍?”歐陽無雙頗有自信的說。
小呆很怕看歐陽無雙,很怕看她那迷人的笑,也很怕看她那會說話的眼睛,可是他卻無法克製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看她的笑、不去看她那會說話的眼睛。
他點頭了,雖然隻是輕輕的點了一點。
歐陽無雙已感到滿足,一種自信的滿足,滿足在自己的自私和虛榮裏。
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當她發現她還能去支使別的男人後,她當然會得意,也當然夠資格去笑,一種發自內心的偷笑。
歐陽無雙笑的好開心,她能不開心嗎?
在這世界上無論你有了任何的困難,隻要“快手小呆”點頭答應為你解決,那麼你的困難馬上就不稱為困難了。因為“快手小呆”是專門解決困難的高手,而且還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看到小呆不說話,歐陽無雙仍然忘形得意的笑著,她卻忘了她現在的笑和她擅長迷死人的笑已經截然不同。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我需要你為我去做什麼事,和幫什麼忙呢?”
“愛雖是無條件,卻是有代價的,這代價就是付出,那麼我又何必要問這些呢?你既要我幫忙,就一定會告訴我,我既答應了你,我也就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去做到,你我曾經相知過,我知道你絕不會勉強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我也知道你不會提出我無法做到的事,對不?”小呆沉重卻滿懷無奈,想解釋什麼的回答。
“好極了,分別一年你仍沒變,仍舊是我認識的小呆,隻是為什麼見到了我,你眼中的笑意竟是那麼無意義?那麼沒有感性呢?”
“無雙,我們不要探討這些,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已嫌多餘?說吧!說說你要我為你做些什麼?”
從分手後,“無雙”這個名字,小呆不止千百遍的在心中喊過,隻道今生已再不會和叫這個名字的人碰麵,然而這個世界似乎真的太小。
斂住笑,歐陽無雙空茫的緩緩說著:“我隻有兩件事,小呆,你知我,我從不求人,但今天我求你幫我,如你還真的愛我,我不希望你拒絕我。第一件事我求你殺了李員外。第二件事你必須回到你來的地方,忘記這裏的一切。”
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無雙怎會要小呆去殺李員外?她應該知道李員外和小呆是多麼好的朋友,好的就像親兄弟一樣。她這請求非但可笑,而且荒謬,就算她不愛李員外但也不致於要李員外的命呀!
任何人都知道就算你拿把刀架在“快手小呆”的脖子上,他寧可自己讓你殺了,他也不會出賣李員外,那麼歐陽無雙如果不是瘋了,又怎會說出這話來呢?
意外的,小呆很果斷的說出更讓人不可思議的話來。“我已猜到你要我做的事,就是去殺了李員外,我答應你。我本就該回到我來的地方了,這裏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我流連了。”
歐陽無雙很滿意,這滿意很明顯的表露在她的臉上,然而這次她卻沒笑,沒有微笑,也沒有忘形的笑,為什麼?這時候她應該笑的呀!
小呆又怎麼了,他怎能答應歐陽無雙這荒唐無理的要求?歐陽無雙有可能是瘋子,小呆難道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