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背朝門外,他無法看到他那可怕的表情。
但是歐陽無雙卻看得一清二楚,連他的太陽穴跳動也都能感覺得到。
她有些悚然,此時她似乎已預感得到有什麼會發生一樣,畢竟她對他有過了解,而且是深入的。
她用目光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失態。
他看到了,卻無動於衷,反而對她露出一種野性的渴求。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搖搖頭。
他的回答也是搖了搖頭。
小呆絕沒想到他自己啞了,所以不能說話。
然而竟然還有兩個不啞的人,也不能說話。
歐陽無雙離開了小呆的膝頭,站起身。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對小呆說道:“小呆,他不覺得這種時候應該是兩個人獨處才會更好嗎?”
小呆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明白的望著歐陽無雙。
“哎呀!你怎麼那麼呆呢?”看了門外一眼,歐陽無雙有些撒嬌的跺著腳說。
小呆隨著她的目光,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飛索”趙齊。
明白了歐陽無雙的意思,卻無可奈何的笑笑。
附向了小呆的耳朵,歐陽無雙卻小聲的說:“可要我把他趕走?”
小呆實在不懂她的意思,他不是她的護衛嗎?
那麼她要趕他走,又為什麼要征求自己的意見?
還沒有所表示,歐陽無雙已對“飛索”招手說道:“齊護衛,你現在立刻回去,好好看著家裏的人,這裏有‘快手小呆’我的安全應該不會有問題了,我再過兩三天就會回家。如果錢如山在家的話,你就對他說我在‘展抱山莊’就行了。”
趙齊的麵色一變,卻十分不情願的道:“老爺要我隨時護衛在夫人身邊,夫人你要我回去,這不太好吧!”
“你敢不聽我的?有了‘快手小呆’在我身邊,又有誰能動得了我一根汗毛?你是江湖人,難道你會不知道他的能耐?好了,你回去,馬上就走。”歐陽無雙不耐煩的說道。
“是。”趙齊隻得應道。
可是他的雙目似欲噴火的盯著小呆的背影看好一會,才掉頭而去。
歐陽無雙笑了,她是為她還是可以奴役一個男人而笑。
小呆也笑了,他卻隻單純的為了歐陽無雙的笑而笑。
這就是愛情的奇妙處?
有人說當你愛上一個人而又無法表達的時候,那麼她笑你陪她笑,她哭你陪她哭,就是最好的表達方法。
小呆真希望自己的嗓子永遠不要好。
這真是一件荒唐的事,那有人不會希望自己永遠成為一個啞巴?
有的,小呆現在的確就有這種想法。
因為歐陽無雙告訴了他,李員外現在已經被關在水牢裏,就在她自己的家裏。
隻要小呆的嗓子一好,她們就可以立刻趕回去。
趕回去的目的,當然是歐陽無雙希望看到“快手小呆”把李員外給殺了。
如果你是小呆的話,你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嗓子永遠也不要治好,最起碼多拖長一段時間也好。
那麼,李員外說不定有機會逃出歐陽無雙的家。
然而歐陽無雙家中的水牢,沒有外人的幫助是永遠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脫逃的。
小呆這兩天的心情實在壞到了極點,尤其一想到了自己就快要可以說話時。
他也更看得出來歐陽無雙的興奮,那是一種無法掩飾的興奮。
她在期待什麼?
就為了殺掉李員外後,她就可以和“快手小呆”長相廝守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這種得來的廝守又有什麼意義?
小呆一直在想朋友和愛情,他到底應該選擇那一項?
要愛情就必須舍棄朋友;而這種舍棄卻是殺了一個朋友,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要朋友就必須拋掉愛情;而這份愛卻是在深寂了一年又再爆發的火山,是那麼的一發不可收拾,好像已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去阻止它的爆發。
他有些恨造化弄人了,為什麼出了這麼一個難題給自己?
他已失去了往日開懷的大笑,微笑。
可是他卻無法去阻止歐陽無雙的笑,因為他能看到她的笑,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歐陽無雙也看得出來小呆這兩天的矛盾。
所以她一直灌輸小呆,自己是多麼多麼的愛他,而他也是多麼多麼的愛自己。
既然兩個人相愛為什麼不能結合?而要互相受著折磨?
原因是有一個李員外阻礙在中間,而這李員外正是小呆的好朋友,小呆為了朋友間那種賣不了錢的狗屁義氣,才會萬般痛苦的不願和自己在一起。
現在兩個人既然誰也離不了誰,為什麼不把那個阻礙搬開呢?為求以後不再受到打擾,所以才必須殺了李員外。
這種似是而非的怪論調整天由歐陽無雙對著小呆訴說,不知不覺間小呆就中了毒。
小呆真的中了毒嗎?
恐怕也隻有到小呆碰到了李員外時有不有殺他才知道了。
如果說小呆根本隻是虛應故事,那麼當初他又為什麼答應歐陽無雙要殺了李員外呢?
--小呆是真的中了毒,一種無影之毒。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中的,因為他現在已可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好像不太能受自己控製。
而且隻要他想到專心的去思考一個問題時,他就感到頭暈目眩和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已懷疑到是誰下的毒,隻是不敢表露出來。
他認為那個人沒有理由會對自己下毒,然而這是事實,所以他想要知道原因,更想要去發掘那個尚看不見的陰謀。
他想到從他接到李員外的飛鴿傳書後,好像自己就一步步的走進了一個周密而看不見的陷阱中。
設計這個陷阱的人是誰?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所以他就順其自然的任那個人擺布,因為他知道也唯有這樣那個人才有可能出現。
當然那個人不會是歐陽無雙。
--第一,歐陽無雙沒有那麼周密的頭腦。
--第二,整件事情的發生,牽扯到了燕家,而燕家和歐陽無雙卻是一點關連也沒有。
在服完最後一劑藥後,展鳳姑娘告訴小呆可以試著開口說話了。
於是鳳姑娘和歐陽無雙她們兩個人四雙美目,全睜得好大好大的期待著小呆開口。
小呆也有些抑不住的興奮,嘴唇翕合了好久就是不太敢開口講話,他真怕萬一開了口卻仍然說不出一個字來,這麻煩可就大了。
旁觀的人已急得快上吊了,看到小呆那一付溫吞勁,歐陽無雙耐不住罵了出來。
“小呆,你快點說話呀,我可不願嫁一個啞巴老公呢!”
鳳姑娘也有緊張,因為她也怕如果真治不好小呆,那豈不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想大便。”
這是小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誰也預料不到的一句話。
三個人都籲了一口氣,因為還好沒出毛病。
可是小呆說出來的這句話未免太離譜了吧!?
回過神來,歐陽無雙尖聲笑罵道:“小呆,你這九流的呆子,你要說不出個理由的話看我怎麼治你!”
鳳姑娘終究是稍為和他陌生些,不好意思問小呆說這話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也似乎急於知道小呆為什麼會這麼說?
然而上廁所是每個人都必須的事,然而在這種時候--不可能講出來的話,卻由小呆嘴裏說了出來,當然有他的理由。
所以她們要知道原因。
因為誰也沒拉著小呆,不準他去廁所呀?
賊兮兮的一笑,小呆說了。
“我一肚子大便,為什麼不上廁所?你們想想,從我被人吊起開始,不但差點被分了屍,而且也險些成了烤乳豬,莫明其妙的又不知道被那個王八蛋下了毒,更狠心的要我變啞巴。這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憋在我肚子裏七八天了,叫也叫不出,喊也沒得喊,這不是弄得我一肚子的大便又是什麼?隻是你人不是我,當然體會不出我的無奈、焦急、窩囊……娘的,這些個齷齪、下流、卑鄙的鼠輩,等老子把他們揪出來後,你們看我會不會把他們給丟到糞坑裏去,他媽的……”
“行啦,行啦!你這人剛可以說話,就滔滔不絕像開了閘的流水,唏哩嘩啦的沒完沒了,也不嫌累?”
小呆還想說,卻讓歐陽無雙把話給打斷。
她不打斷行嗎?小呆的話已經葷素全上了桌,更外帶“三字經”,如果再讓他繼續說下去,恐怕更難聽的粗話也要蹦出來了。
這可是她不願,也不想聽到的。
雖然他沒有指名,歐陽無雙卻總覺得小呆好像在罵著自己一樣。
能夠承認也好,偏偏自己又無法承認,也不敢承認許多事情自己是知道其中原委。
因為最起碼歐陽無雙已經騙了他。“鬼捕”是被“飛索”所殺,而不是“人吃人”“鋸齒兄弟”所為。
“小雙,你就不知道一個人要是能說話而不讓他說話,那滋味有多別扭?就好像有毒的滿桌珍肴美酒擺在那誘惑你,看了難過,吃了蹺辮子;也好像一個絕世美女得了麻瘋病,沒穿衣服……”
這回鳳姑娘說話了,而且她說的話也還真靈。
小呆就算和天王老子借顆膽,也不敢再開口了。
因為鳳姑娘說的是--
“小呆如果你再不閉嘴,我保證你剛剛能說話的嘴又會恢複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