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回到了平陽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
因為他連一個人也找不到了。
小呆沒回來。
“鬼捕”失了蹤。
燕太少也不知“瘋”到那去了。
他像一隻野狗一樣的滿街找著野狗。
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想燉上一鍋“飄香三裏”請客。
可是他卻連一隻狗也捉不到。
並不是街上沒有野狗,那一個城鎮會沒有野狗?
隻是狗肉吃多了,身上自然就有了狗肉味,尤其在他越想吃狗肉的時候,那味道也就會越濃厚。
所以,凡是狗,不管大狗、小狗、花狗、土狗隻要老遠一見到李員外,狗鼻子一嗅,就真的是“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巴逃出三裏。
(這是事實,筆者在韓國就有一韓國友人,一天不吃狗肉就睡不著覺,韓國人吃狗肉叫喝‘補賢湯’,而且大多夏天吃,可想而知他吃的狗肉有多少,韓國的野狗頗多,筆者經常被它們追的滿街跑,可是和我那韓國友人一道,野狗們隻要一聞到了他滿身的狗肉味,立刻嗚嗚怪叫撒腿回頭就跑,就像見了狗祖宗一樣,因為狗絕不吃狗肉。)
李員外沒轍了,隻好退而求其次,想捉隻野兔就行了。
人要走桃花運的時候,連追一隻兔子也會追出一段豔遇來。
就在李員外看到那隻兔子時,它已一溜煙的鑽進了一處大莊院的圍牆裏。
兔子可以鑽洞,人卻不能鑽洞。
翻過了牆。
李員外落在了一處全是菊花盆栽的花園裏。
兔子不見了,他卻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黑衣的女人。
他忘了兔子,也忘了這是人家的家裏。
更忘了一切。
隻因他已被眼前的這個女人迷惑住了。
他實在無法形容這個女人,因為芙蓉如麵、冰肌玉骨、風姿嫣然、嬌豔出奇等等形容詞好像都難以把這個女人的美給刻畫出來。
總之,他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也從未想到世上還有這麼美的女人。
“有事嗎?李大員外?”這個女人聲若山穀黃鶯,脆生生的道。
悚然一驚,李員外震了一下,竟然有些結巴的道:“你……你……姑娘你認識我?”
“江湖上有誰是你這種裝扮?對你的了解並不比一般人來得少呢,畢竟你是鼎鼎大名的員外李是不?”
美姑娘,嫣然一笑,如百花齊放的回道。
陶醉了,李員外陶醉在美姑娘的笑渦裏。
更陶醉在人家對自己的了解裏。
一個從未謀過麵的美人,能如此和善的對自己微笑,而且更是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認她有些,呃,欽慕自己,這能不叫人陶醉,不叫人雀躍嗎?
李員外笑了,有些刻意的,故意的展露出自己那被許多女人“迷死”的笑容。
平常這種情形下,李員外一定會在言語上吃吃對方的“豆腐”,現在他卻連俏皮話也不知要怎麼說了。
因為任何不當的言語對這女人,都是一種褻瀆,一種該下地獄的冒犯。
一個平常嘻笑笑臉的人,如果硬要裝出一副很正經的模樣來說話,那樣子一定很滑稽和古怪。
李員外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他的笑非但失去了“迷人”的韻味,簡直有點像哭的味道,他自己卻不知道仍然有些結巴而咬文嚼文字的道。
“敢問……姑娘芳名?此地……可是府上?”
話一說完,李員外就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因為這裏本來就是人家的家,何況自己非但是不速之客,更是翻牆進來的。
人家不拿自己送官,已該念阿彌陀佛了,還莫名奇妙的問出這一句狗屁不通的話來。
果然--
美姑娘笑得花枝招展,但卻沒有一絲慍意。
“如果這不是我家,你認為會是那裏?”
美姑娘柔聲的又問,卻避開了李員外所問。
從來沒想到讓人拿話扣住的滋味是這個樣子,還好人家留了麵子用“來”,而不是用“爬”,否則李員外還真不曉得要有多尷尬哩。
“噢,我這追一隻兔子,才……才‘進’來的。”
“兔子?!你追兔子幹嘛?!”
“我……我是看到那隻兔子好……好可愛,才想到捉來玩賞,誰知它卻從那圍牆下鑽了進來,因此……”
天才知道李員外追那隻兔子要幹嘛,但是他總不能告訴人家追那隻兔子為了要填肚子吧,所以他隻好言不由衷的如此說了。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人家沒說出來,但是誰也知道那意思。
一個有心,一個求之不得。
李員外成了美姑娘的座上客。
酒酣、耳熱。
現在他不但慶幸沒捉到那隻兔子。
更慶幸省下了一頓飯錢。
奇怪的是李員外這個人經常窮的三餐不繼,而偏偏他卻能時常請人家吃飯,和被人家請吃飯。
人隻要有飯吃,就不會餓死。
你想要叫人家請你吃飯,你就必須常常請人家吃飯,這是李員外的“吃飯哲學。”
當然他請人家吃狗肉、吃叫化雞的時候居多,因為那都是不花錢的。
“能告訴我,你來平陽縣有什麼事嗎?”美姑娘喝了點酒,臉色酡紅的問李員外。
有這麼一個貌若天仙的美女陪著男人喝酒、吃飯、聊天,隻要她想知道,恐怕這個男人連祖宗十八代的家譜都能背得出來。
李員外是個男人,而且又喝了酒。
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話多,也藏不住話。
“燕二少,燕翎你聽過沒?就是那個……那個掃青城、闖武當、上少林的燕二少爺,他……他被人害了,害得他在獄中撞牆自殺了,這……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扼腕痛哭的事,我來的目的就是想……想查清楚這件事情……呃,因為……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打了幾個酒嗝,他又接著說。
“朋友,你知道什麼是朋友?朋友,呃,就是你在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他能夠幫助你的人,可恨的是……是我卻無法幫助他,一點忙也沒幫上,他就……就死了,我……我發誓,我一定要找出害他的那個人來,我要剝光了他,讓他遊……遊街,然後再一片一片的割下他的肉……肉來喂……喂狗。”
有些皺了皺眉頭,美姑娘又問。
“瞧你說的多可怕,他真會那麼狠呀?那麼是否發現了什麼?我是說你是否找出了什麼可疑的人或事?”
“當然有,我已發現了他……他的嫂子,不是他的親嫂子,還有,還有他的侄子也不是他毒死的,當然他……他更不會去強奸他的……嫂子,另外,他的哥哥……燕大少,燕荻也沒死,隻是現在瘋了,呃,瘋了,一個好好的燕家……就這樣完了……完了。”
李員外可能真的喝多了,也有些醉了。
是不是醉的人說的都是醉話?
是不是醉話,往往都是真話?
美姑娘實在沒想到燕家的事中間還有那麼多的曲折。
“你不是還有個好朋友叫‘快手小呆’的嗎?還有一個‘鬼捕’鐵成功,你們三個在一起的,怎麼現在隻剩下你一人呢?”
這個美姑娘是誰?
她又怎麼知道李員外和“快手小呆”及“鬼捕”是一起的?
她對燕家的事問的那麼清楚幹嘛?
可惜的是李員外現在真的是醉了,他已發覺不出這些問題。
相反的他不但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甚至他不知道事情也說了。
“小呆?!小呆失蹤了,‘鬼捕’也不見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現在好想好想找到小呆,告訴他我不該瞞他,因為我發現了殺害那四個證人的凶手,他是……是……呃,是‘蘭花手’歐陽無雙,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我和小呆同時愛上的女人,隻有她繡花繡的……最好,繡花好的女人,她繡花針一定用的最好,這點小呆是不知道的,他從來就不知道歐陽無雙會繡花,我真笨,我還以為歐陽無雙已經是他的老婆了呢,還不……不敢告訴他。”
美姑娘雙目已睜得好大,也好亮。
她有些驚訝的又問:“那麼陷害燕二少的人一定是‘蘭花手’歐陽無雙嘍?”
“不,不是她,隻是她……她也一定有份,真正的凶手另……另有其……人……”
“是誰?是誰?你快說呀!”
美姑娘焦急又大力的搖著李員外追問道。
可是李員外已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她想知道什麼?
還是她想知道李員外這一醉,至少要一天才醒得過來。
她以為像李員外這樣的人,酒量一定很好。
所以她才拿出了窖藏自釀的陳年花雕,而且裏麵又滲了些易醉的藥物。
她把李員外高估了,不止是酒量高估了。
一個像李員外這樣的人應該是個做大事的人。
而一個做大事的人,絕對不會隨便吐露出秘密的,就算他喝醉的時候也一樣。
她現在要想再知道些什麼,隻有等李員外醒過來後,再陪他喝酒。
然後在他又快醉的時候再套話了。她實在沒有耐心等,可是又不得不等。
叫來了仆人,把李員外安置好後,美姑娘離開了李員外的房間。
前一刻李員外還醉得胡說八道,就在那仆人也離開了房間的時候,李員外已拉出了床下的痰盂,縮腹張口,一條酒箭已吐了出來。
他總共喝了三十四杯酒,他有把握現在在痰盂裏的酒也是三十四杯,一滴也不會少。
現在他不但沒有一絲酒意,恐怕任何時刻也沒像現在這般清醒。
李員外有個小秘密,那就是千杯不醉,而這個秘密卻隻有“快手小呆”一個人知道。
所以小呆從來就很少和李員外喝酒,尤其兩個人單獨相聚的時候。
和一個喝不醉的人一起喝酒那多乏味,因為每一個喜歡喝酒的人都希望別人比自己先醉,那麼才有笑話可看,也可顯示出自己的海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