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菊非菊(2 / 3)

笑了笑,歐陽無雙道:“看來這手足之情,你還是顧念,好,我相信你,我會先讓他毫發無損的回來,隻希望你能守信,也不要再中途變卦。”

虛弱的連一絲力量也沒有,展鳳靠在椅背上閉眼道:“你……你走吧!我……我不想再見到你……”

歐陽無雙陰沉的注目許久說:“我走了,雖然你不想再看到我,但是還是會來,因為我必須要拿到那麵‘白玉雕龍’,對不起打擾了你賞菊的興致……”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道:“對了,我要告訴你,你真的是美,美得連我都會心動,就不知道那個傻瓜到底是那根筋不對,竟然會看不上你……好了,再見啦!”

“再見”?

展鳳閉著的雙目,淚水已滑過頸項,她多希望最好永遠不見。

痛苦的回憶最難忘記。錯誤的過往更像一張衝不破,也逃出的網,緊緊的,密實的把展鳳裹得喘不過氣來。

她已嚐到了錯誤的苦果,也到了該為錯誤付出代價的時候。她那編貝也似的牙齒深深陷在嘴唇裏。

而錯誤的開始也一幕幕在腦際浮現……

她記得認識歐陽無雙最初是因為病人與大夫的關係,剛開始歐陽無雙的微笑無疑能讓人生出好感,同時也能讓人感覺她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

因為她是那麼的細膩,細膩的可以發覺別人眼中的秘密,她是那麼的熱誠,熱誠的讓別人有種相見恨晚的錯覺。

展鳳那時候正處於徬徨、苦惱,因為她已愛上了那個可令天下少女為之傾倒的燕二少--燕翎。

她把她的徬徨、苦惱,以及一個少女為情所困的心事,毫無隱瞞的全說給了歐陽無雙聽,在她想,既為閨中膩友,對方又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總能指引出自己在感情中摸索的方向。

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情況變得愈來愈糟,原來撲朔迷離的人,見到了自己就像見到了一條蛇一樣,避之猶恐不及。終於,她失去了他,他也不再來“展抱山莊”。

她聽信了歐陽無雙的話,開始了恨,恨的絕情,更恨哥哥展龍寧願失去唯一的妹妹,也不願失去他的友誼。

於是她迷失在強烈的恨裏,把“展抱山莊”一分為二,斬斷了兄妹之情。

於是她更奉歐陽無雙為圭皋,急思報複之心,到過時她才明了雙雙也有一段失意痛心的愛之路,隻不過雙雙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而自己卻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能消除恨的方法隻有一種,那就是殺掉所恨的人。

燕二少絕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用普通的方法就能殺得掉的人,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消除心頭之恨。

也不知歐陽無雙怎麼會認識燕大少,更不知她又怎麼打聽出來燕大少和燕翎非手足兄弟,巧妙利用上燕大少嫉妒,不平衡的心理。

三個人就聚在了一起,安排了一椿殺人的計劃。

展鳳痛苦的用雙手抱緊了自己的頭。好整個人卷縮在椅子上,因為她發覺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良知的負債。

她繼續想著……

愛是什麼?恨又是什麼?

愛恨交織下豈能清楚辨別到底是愛還是恨?

她知道燕二少下獄,是因為想引出誰殺害了他的哥哥,她更知道這麼做,正好掉進了一個圈套,一個令他百口莫辯的圈套,畢竟這世上除非他自己想死,別人又怎能讓他死?

也虧他想出做繭自縛的苦肉計,她不知道燕大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又死的那麼巧,巧得連自己也難以相信,可是她知道當那四名讓人被滅了口,就算“包公再世”也難以斷明是非曲直,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已到了非死不行的地步,因為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女人,在回“洞庭君山”的途中亦被襲身亡。

他死了,她也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愛已超過了恨,同時也才發現歐陽無雙和燕大少二人真正的麵目,想要爭霸武林,稱雄江湖。陷入了泥淖,很難自拔,良知的驅使她做了急流勇退的抉擇,她開始懊惱、深悔、自責,也更看出了歐陽無雙的貪婪、陰險、狠毒。

這一切的轉變從李中外誤闖“展抱山莊”開始,因為從他的口中,她證實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歐陽無雙根本早已設計好了一個圈套,一個一石二鳥的精密計劃,她固然美其名為自己出了氣,何嚐不為她引出了李員外?多可怕的女人,她簡直把每一個人的心性,每一件事的環節,都摸得一清二楚,都設想的那麼周密。

尤為甚的,她居然能讓“快手小呆”和李員外,這一對童年友好變成反目相向,這就令人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高明。

夜悄然的流進屋內,當下人們小心的點上燈,展鳳才驚覺自己又一次從痛苦中蘇醒。

是的,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假如那個人真的沒死的話。

她當然不敢再奢望獲得,她隻求有一天能無怨無悔的結束這一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愛。

淚亦悄然的滑落,她知道淚水是苦的,也是澀的,這就是付出代價的開始。

驀然--

她想起了二個令她心焦、牽掛的人,展龍和“快手小呆”。她不知道小呆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展龍怎麼會落入了歐陽無雙她們手裏。

於是自責更加深,一顆懊悔的心更虯結得解也解不開。

她從衣領內拉出了一塊栩栩如生的“白玉雕龍”,這是自己從小就佩掛在身上的父親的遺物。望著它就像看到父親慈祥的麵孔,展鳳的心在滴血,因為她必須拿它來換回哥哥的生命,可憐的展龍,從小隻知浸研醫術,這麼一個儒雅的人卻為了自己一時迷失,恐怕已吃了不少的苦頭。

歐陽無雙臉上的紅潮尚未褪盡。

燕荻已起身下了床,來到窗前望著晚霞發愕。

傍晚該是一天中最輕鬆,也最清閑的時刻,但誰也看得出來他們兩人剛做完了一件最激烈,最耗神的運動。

“汗珠子還沒幹,你就急著下床?”

很明顯的不悅,已可從歐陽無雙話裏聽出。

燕荻沒回身,也沒搭理。

“燕大少爺,你他媽的最好給我聽清楚,少做出那種要死不活沒出息的樣子。不錯,你我在一起全為了彼此的需要,就算買與賣吧!其間也會說幾句虛情假意的話,你這算是那一門子?我呸!你最好少做白日夢啦!”

這是真的,沒有那一個女人能忍受這種態度,尤其是在她臉上的紅潮尚未褪盡的時候。所以歐陽無雙惡毒的恨聲氣道。

燕荻回過了身,他眼裏有種被激怒的火花,一張稍嫌森冷的俊臉,已成了豬肝色。

他冰冷的道:“你說的什麼話?!”

“什麼話?唐伯虎的古‘畫’,你少擺出這種吃人的德行。”歐陽無雙夷然不懼的道:“你心裏所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有本事你去想辦法,用強的呀,她也是女人,你他媽的何不試試她那個女人和我這個女人有什麼不同。”

“你說誰?!”

“你心裏想的是誰,我就說誰。”

“歐陽無雙,你也最好給我放明白,我們雖然為了同一目標攜手合作,但最好誰也不要管對方的私事……”燕荻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是嗎?”歐陽無雙鄙夷的道:“燕荻,我看你三天飽飯一吃恐怕已忘了自己姓什麼了,你最好不要忘記,在整體的計劃裏,我是主,你為從,你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也都要管,包括了你的生活、思想。”

衝動的上前一步,燕荻的拳頭緊緊握起,他眼中的怒火已熾,然而,隻一步,他就停住,身軀不停的顫抖,久久後才又不發一語的鬆開緊握的拳頭。

歐陽無雙擁被在床,仔細的看著對方的動作及心理反應,最後她笑了,那是一種勝利和不屑的笑。

“為什麼不再上前?為什麼不揮出你的拳頭?為什麼你隻敢做做樣子?”

燕荻的心驟然扯緊,可是他的臉上卻失去了任何表情。

沒有表情的臉當然是一張怪異、詭秘的臉。

歐陽無雙有些不安,但仍繼續咆哮道:“你不服氣?他媽的,我說的你不服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