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抱山莊”“展鳳樓”。
小呆怎麼也想不到他裏想早點看到李員外,就真的看到了李員外。
那是二天前的事。
現在他住在李員外隔壁的房裏,站在窗邊看著向晚的深秋。他已和李員外及許佳蓉口惹懸河的互相“傾吐”了二天。
當然他與他所有的誤會及不愉快已成為過去。
尤其小呆又帶來了一份最佳的禮物,那個和李員外有著同樣一張圓臉,同樣微胖身材,甚至同一位置長著“怪”東西的黃維德。
想到了李員外那個賴子在看到黃維德時的那份驚訝,小呆就想笑。他發現李員外是李員外一點變都沒有,雖然他也曆經了許多折磨和苦難,卻仍能處之泰然,笑起來的時候仍然像尊彌勒佛。
當然小呆也明白並不完全是他的個性如此,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他真正找到了“第三春”。能被人所愛總比盲目的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好上太多太多了。
輕歎一聲,小呆似乎又看到了那張不算漂亮卻潔淨得像朵白蓮的臉。
他知道就算踏破天涯,走遍海角,也再難找到像她一樣的女人。
春蠶,春蠶到死絲方盡啊!小呆不禁低喟籲歎。
“小呆,小呆,你他媽的怎麼一回房就半天不見動靜?!你倒是快過來啊,你能走,我卻隻能躺,總不成要我爬到隔壁去吧!”
牆壁那端李員外雞毛子鬼吼道。
一個人的思維被打斷總是件惱火的事。
可是小呆隻能搖頭苦笑,乖乖的走到隔壁。
他知道再要不過去,李員外準能想辦法把牆壁撞破一個大洞爬過來。
“怎麼?你這賴子就不能讓人清靜清靜?咦?!你那婆娘去哪了?怎麼沒陪在你身邊?”
小呆一進李員外的門就沒好氣的說。
李員外做了個鬼臉,以指比唇小心的道:“我的兒,你小聲點行不?讓她聽到了你喊她‘婆娘’,娘的,敢情你不想活啦?!”
小呆坐了下來,看了他一眼道:“好啦,你小子少他媽的捧著個夜壺當古董,幹嘛?我又不是你,我怕她個啥?”
“哎,哎,你……你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什麼夜壺古董的,這……這是什麼和什麼嘛!”李員外還真難過的道。
小呆看到李員外那付德性,不覺莞爾罵了聲“沒出息”!
“她還不是又去整那個王八蛋了,我一個人在這怪無聊的所以想要你過來陪陪我,瞧你那付苦瓜臉,烏鴉嘴,早知道我他媽的睡覺算了!……”
“怎麼?!許姑娘又去修理那小子了?!唉,我看等不到歐陽無雙露麵那小子就一定先翹了辮子,人一天吃三餐飯沒問題,吃三餐‘生活’可就捱不了多久,你這賴子可得要她下手輕些,把他折騰死了那麼你和歐陽無雙間的一本爛賬可就有得算羅。”
李員外做了一個莫可奈何的表情道:“我哪敢勸呀!不過說實在的那小子也真倒黴,上回差些死在她手裏,讓他溜了,這回鬼使神差的給你逮了來,那她要不好好修理修理他才有鬼哩!”
許佳蓉麵冷心直,她早把黃維德的那天所為說予了小呆和李員外知道,所以對她每天三頓例行的修理,他二人也不好阻攔,畢竟女孩家誰也受不了那個。
帶過適題,小呆問道:“活寶,怎麼燕二少和展姑娘去了那麼多天還不見回來?”
“那有那麼快的事,誰要你小子一路躲在車廂裏?要不然你們在路上應該碰得上麵,這下可好,他們去‘峨嵋山’找你,你卻來這找他們,真是瞎搞胡搞。”
小呆低歎了一聲道:“我這身傷雖然吃了展姑娘留給你的藥大有起色,可是我總覺得不經她親自診治還真放心不下……另外也真的不知該怎麼和她說,不但一個綺紅為我而死,還有那六個船毀人亡,喪身三峽的幾名姑娘。”
李員外深知“快手小呆”,他從不欠人。
不但不欠人錢,甚至連一頓飯的人情也不願欠人。
如今一個綺紅,再加上六個展鳳苦心培植的少女全為了他香消玉殞,這種沉重的心理壓力當然讓他耿耿於懷。
這時候李員外隻得陪著他長籲短歎。
他也知道如果再不當心的徒逞口舌之快,那自己才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自找難堪。
如果說“菊門”的崛起,讓久已平靜的江湖沸騰。
那麼“白玉雕龍”的重現當然更是讓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以少林為首的當今七大門派,有了一次二十年來未曾有過的聚會。聚會裏他們討論的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到底要不要服膺“白玉雕龍”的號令。
與其說討論,倒不如說大家請教當年唯一參與此事而碩果僅存的點蒼上一代掌門“無為劍客”。
“人在令存,人亡令廢”這八個字是“無為劍客”當著七大門派所有的代表親口所說。
於是事情有了結果,大家也明白了“白玉雕龍”如今的作用隻能代表當年“神醫武匠”的精神象征,實質上它已無權約束各大門派的行動。
換句話說,已沒人再奉“白玉雕龍”為圭皋。
這次的商議是秘密舉行,商議的結果卻不是秘密。
因此在各大門派通告武林的同時,一件慘案卻已發生。
八十七歲高齡的“無為劍客”帶領著二名“點蒼”門下,在返“點蒼”的途中無人幸免,全死在客棧裏。
據調查是在中毒後方遭毒手,而令人震驚的卻是這三人屍體旁赫然有著一朵盛開的菊花,以及再也沒作用的“白玉雕龍”。
到現在人們才真正知道“白玉雕龍”就是菊花--“菊門”之首。這意思很明顯,“菊門”本想藉著“白玉雕龍”以期控製各大門派,結果未能得逞而牽怒“無為劍客”。
於是對“菊門”這個神秘的組織,凡正義之士已經掀起聲討的行動。
然而誰是“菊門”中人?
誰又是菊花?
唯一的線索隻有來自“黃土坡”一役,這還是少林空明、空靈與青城“鬆花道長”聽燕二少燕翎提及。
深秋午夜後的太陽照在人身上仍然有著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今天園裏的菊花每一朵開得均十分豔麗。
這是午睡的時刻,每一個沒事的人都在休息。
小呆卻獨自一人徜徉在菊海裏,想著一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問題。他的傷已好了七、八分,雖然隻是七、八分,也足能應付一些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因為“快乎小呆”之名在這幾次的戰役中早已如日中天,他的奮戰精神,高絕武功,在武林中已讓許多人聞之喪膽,畢竟他就像有九條命的貓一洋,怎麼樣也無法讓他死亡。
空氣的流動像驟然停止,小呆已突然發覺死亡的氣息已充滿了這一片菊海中。
他靜靜的等著,同時雙手已攏袖抱胸,這是出手的前兆,也是殺人的前兆。
他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又有多少人?
然而這種能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是如此巨大,想見前來的人一定不少,而一定也都是絕頂高手。
有幾朵菊花的花瓣無風自落。
花落人動,十幾條身影鬼魅也似的突然出現。
雖是舊識,小呆心裏卻全知道他們來的目的。
歐陽無雙在眾人簇擁下嫋嫋行近,她的扔上沒一絲表情,她的眼中更沒一絲感情。
她冷漠的望著屹立不動的小呆,許久後她才開口:“我不得不來,因為我早晚要來,你必殺我,因為你已不會饒我。”
小呆的眼中閃過一種痛苦,他說:“你已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雖然這一切的起因可能是種誤會。”
“你已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歐陽無雙問。
“是的,甚至還知道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李員外?”
“的是,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人絕不是李員外。”
“多可笑的謊言。”
“你不信?”
有一種無奈陡升,歐陽無雙道:“說這些已無多大的意義,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是的,說這些已無多大的意義,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小呆想起了綺紅。
“可惜我早沒發現你為什麼要殺李員外的原因,要不然事情或有轉機。”小呆又說:“至於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種種我可能不予計較,然而對一個無辜的女人慘死,我不能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