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夏初初……”他呢喃般的叫著她的名字,大掌捧著她的腦袋,撥去散亂的黑發,露出她天使般柔美的臉龐。
這張臉,獨獨這張臉,牽扯他所有的神經元,他掙紮,甚至怨她恨她,他想要狠狠的折磨她,讓這個狠心的女人嚐試他遭受的痛苦,但她……
隻需一滴淚,他如同戰敗的鬥士,垂頭喪氣的匍匐她的腳底,乞求她施舍卑微的感情,他活了二十年,從來是高高睥睨凡人的高貴王子,何曾淪落成這等淒慘的境地。
弄著弄著,她額角的傷口——猶如月牙形的、粉粉的疤痕,他的目光頓時凝結,不敢置信、憤怒、憐惜各種情緒交雜,他似乎相通了什麼,語氣冷的不能再冷,卻又帶著無盡的憐惜。
“這個傷口——”嚴翔遠這次注意總是留著清爽長發的她竟留了劉海,傷痕看起來很新,他略有些粗糙的手輕碰,凹凸不平,與那細致幼滑的肌膚對比——他的目光益加陰沉。
“夏顥夜虐待你?你不是自願上費雲揚的床的,對不對?告訴我,初初……”他抵著她的額頭,不會讓她再逃避了。
“那有什麼區別嗎?”
初初將細碎的短發撥散,遮擋住疤痕,冷淡的回應,“放開我!我要回去。”
“你不是自願的,我知道,我怎麼想不到這點呢……”他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目光柔的如同一汪清澈甘柔的泉水,“初初,離開他,我們訂婚,我會保護你。”
“初初,大嫂雖然離開,但是小叔叔會保護你,小叔叔就是初初的依靠。”她的耳邊,竟想起久違的、幾乎被她忘了——
那天,初初還清晰的記得,媽媽執意要去山上清修,她的病還沒有治好,但是緊緊的拽著媽媽的衣角,她開不了口,但是一串串眼淚從她清幽死寂的瞳孔、仿佛有意識般的流淌。
他的手,很細致,但是指腹卻帶著薄繭,麻癢的刺激她遲鈍的神經,那種感覺——她突然握緊他的手,清晰的喊出兩個字——
“爸爸……”
執意離開的媽媽更加堅定,媽媽突然抱緊了她,緊緊的,她貼著媽媽的胸口,媽媽不知道與小叔叔說了什麼,她聽不到,但是剛剛,爸爸說,他一直都在初初的身邊,從未離開。剛剛,是爸爸的承諾。
“初初,初初……”
迷離的眼睛對上他著急的琥珀色眼瞳,她呆呆的,目光透過他,回憶著什麼,醞釀著什麼,沉澱莫明的情,最終,她隻吐出——
“我是心甘情願的,嚴翔遠,不要用你自以為是的心猜測我的。我為什麼要拒絕,比起你,費雲揚更加成熟迷人,女人都抗拒不了他。”
她說的很順口,一氣嗬成,黝黑幽黑的眼瞳是那麼純澈的黑,比任何頂級的黑鑽石還純淨,她的話,卻字字帶著冰冷的刺,毫不留情的、密密麻麻讓他毫無反抗能力的刺向他的心髒,潰不成軍。
“你,心甘情願的?”他的臉色蒼白,紛繁的大腦仿佛當機了一般,隻能重複著他最在意的。
天使說,她心甘情願的墮落?
“就算我不是,嚴翔遠,我跟他上過床,你敢娶我?你會每天想,我的妻子跟我的表哥上過床,這種猜忌折磨會跟著你一輩子,更何況,你們嚴家丟的起這個臉?你太天真了。”初初無情的逼近他,逼他正視殘酷的事實。
問題早已不是願意或者強迫,而是,鐵錚錚存在的事實——他的愛,終究敵不過世俗,敵不過男人最根本的魔障,更敵不過龐大家族的壓力。
心已經千瘡百孔,嚴翔遠,不要再來找我,最最醜惡的你還不知道,你的天使,從來都不是天使,她早已渾身汙濁,腐爛不堪,墮落黑暗,隻能隨風逐流,泥濘中掙紮求得生存的一席之地。
但是,絕對不會是你撐起的天地,嚴翔遠。
初初猛的推開他,跑出房間,大門,就在那裏而已——
卻,緊閉著,緊鎖著,就連窗,也被鋼筋鐵骨冰冷的禁錮著……
屋內的擺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什麼高級的設備都有,一目了然,唯獨少了她最需要的——電話。
他真的要這麼做嗎?嚴翔遠,被夏顥夜知道,會毀了你的。
初初又折返回屋,唯一一個可以讓她出去的窗口,他矗立窗前,似乎告訴她,除非打倒他,她才能獲得自由。
陰笑的骷髏頭在他兩邊得意而張狂的獰笑,令人恐懼的黑洞此刻竟散發出罌粟的誘惑,白森森的骨頭向她招呼著,引誘她過去。
“嚴翔遠,你在毀了你自己。放我回去,趁現在沒人發現。”初初勸道,緊緊的握住門把,怕自己控製不住,不顧一切的衝上前緊緊的抱住他,求他帶自己遠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