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粘扇一人不見了扇子,罵曰:“拿我的扇子,去做羹飯!”傍人曰:“扇子如何做得羹飯?”其人曰:“你不曉得,我的扇子,糊掇許多飯粘在上麵。”

沒屪窮人好妝體麵,偶出訪友,乏人跟隨,令妻男妝以代仆。及至友家,閑談至暮,遂留宿焉。因鋪陳未備,主伴主,而仆伴仆,各睡一處。窮人解衣上床,下身無褲,次日起身後,主人歎曰:“好笑這朋友,窮得褲子也無,隻穿一件單布麻裙。”仆在傍曰:“這還算好,不像他管家,竟窮得屪子都精光。”

破衣一人衣多破孔,或戲之曰:“君衣好像棋盤,一路一路的。”其人笑曰:“不敢欺,再著著,還要打結哩。”

借服有居服製而欲赴喜筵者,借得他人一羊皮襖,素冠而往。人知其有服也,因問:“尊服是何人的?”其人見友問及,以為譏誚其所穿之衣,乃遽視己身作色而言曰:“是我自家的,問他怎麼?”

連三拐一人三餐無食,夫妻枵腹上床。妻嗟歎不已,夫曰:“我今夜連要打三個拐,以當三餐。”妻從之。次早起來,頭暈眼花,站腳不住,謂妻曰:“此事妙極,不惟可以當飯,且可當酒。”

酒甕盛米一窮人積米三四甕,自謂極富。一日,與同伴行市中,聞路人語曰:“今歲收米不多,止得三千餘石。”窮人謂其伴曰:“你聽這人說謊,不信他一分人家,有這許多酒甕。”

遇偷偷兒入貧家,遍摸無一物,乃唾地開門而去。貧者床上見之,喚曰:“賊,有慢了,可為我關好了門去。”偷兒曰:“你這樣人,虧你還叫我賊!我且問你,你的門關他做甚麼?”

被賊穿窬入一貧家,其家止蓄米一甕,置臥床前。偷兒解裙布地,方取甕傾米,床上人竊窺之,潛抽其裙去,急呼“有賊”。賊應聲曰:“真個有賊,剛才一條裙在此,轉眼就被賊屄養的偷去了。”

羞見賊穿窬往竊一家,見主人向外而睡,忽轉朝裏。賊疑其素有相識,欲遁去。其人大呼曰:“來不妨,因我家乏物可敬,無顏見你囉。”

望包荒貧士素好鋪張,偷兒夜襲之,空如也,唾罵而去。貧士摸床頭數錢,追贈之,囑曰:“君此來,雖極怠慢,然在人前尚望包荒。”

借債有持券借債者,主人曰:“券倒不須寫,隻畫一幅行樂圖來。”借者問其故,答曰:“怕我日後討債時,便不是這副麵孔耳。”

變爺一貧人生前負債極多,死見冥王。王命鬼判查其履曆,乃慣賴人債者,來世罰去變成犬馬,以償前欠。貧者稟曰:“犬馬之報,所償有限,除非變了他們的親爺,方可還得。”王問何故,答曰:“做了他家的爺,盡力去掙,掙得論千論萬,少不得都是他們的。”

夢還債欠債者謂討債者曰:“我命不久矣,昨夜夢見身死。”討者曰:“陰陽相反,夢死反得生也。”欠債者曰:“還有一夢。”問曰:“何夢?”曰:“夢見還了你的債。”

說出來一人為討債者所逼,乃發急曰:“你定要我說出來麼!”討債者疑其發己心病,嘿然而去。如此數次。一日發狠曰:“由你說出來也罷,我不怕你。”其人又曰:“真個要說出來?”曰:“真要你說。”曰:“不還了!”

坐椅子一家索債人多,椅凳俱坐滿,更有坐檻上者。主人私謂坐檻者雲:“足下明日來早些。”那人意其先完己事,乃大喜,遂揚言以散眾人。次早黎明即往,叩其相約之意。答曰:“昨日有褻坐檻,甚是不安,今日早來,可占把交椅。”

扛欠戶有欠債屢索不還者,主人怒,命仆輩潛伺其出,扛之以歸。至中途,仆暫歇息,其人曰:“快走罷,歇在這裏,又被別人扛去,不關我事。”

拘債精冥王命拘蔡青,鬼卒誤聽,以為勾債精也,遂攝一欠債者到案。王詢之,知其謬,命鬼卒放回。債精曰:“其實不願回去。陽間無處藏身,正要借此處一躲。”

擺海幹一人專好放生,龍王感之,命夜叉贈一寶錢,囑曰:“此錢名為擺海幹,教他把此錢在海中一擺,海水即幹,任將金銀寶貝拿去。”夜叉使命付訖。其人日日將錢去擺,遂成大富。後把此錢失去,貪心未足,隻將空手海上去擺。一日,撞著夜叉,夜又曰:“你手內錢都沒了,還有何臉麵,在此擺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