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漢以來大放異彩的麵點糕餅(1 / 2)

在先秦時,人們加工糧食的方法還很簡單,製作的食品種類也少。先秦文獻中出現的糧食製品,除了酒類和飴糖之外,常見的僅有飯、粥、皔(蒸飯)、餱(幹糧)、(厚粥)、餈(糍粑)、糗(炒熟搗碎的米或豆類製作的飯食)等寥寥數種。《周禮·天官·籩人》所列貴族食品中的“麯、白、黑”,實際上是分別用麥粒、麻、稻米、黍米熬製的飯。《周禮》中所謂“羞籩之實,糗餌粉餈”也不過是用搗碎的豆、麥,稻米等蒸製的飯或具有餅的雛形的飯食,但當時還不稱餅。《禮記·內則》中也無餅類食品。《楚辭·招魂》中的“粔籹”屬於餅類的饊子,但僅是局部地區的個別食品。西晉束皙《餅賦》中也說“《內則》諸食不設餅。餅之作也,其來近矣”。束皙所說的“□”、“豚耳”、“狗舌”、“豚耳”等餅食也多屬漢以來的食品。

從漢代以來,我國烹飪大師以糧食為原料,大顯身手,烹製出成千上萬種食品,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飲食文化生活,體現了糧食作為主食的地位。這類食品絕大多數屬於麵、點、糕、餅,起初通稱為餅。用水煮或油炸的麵食、餛飩、水餃、元宵、油糕之類稱“湯餅”;用籠蒸的各式花饃、包子、糕點、蒸餃之類稱“蒸餅”;用爐烘烤(烙)的餅幹、燒餅、各式糕點之類稱“爐餅”。

我國麵、點、糕、餅食品,大約是從西漢逐步發展起來的。這可能與麵粉加工工具的改良有很大關係。先秦文獻中常見的粉碎糧食的方法是“搗”、“捶”、“舂”,可能還是用石臼之類的工具,未見有“石磨”。陝西關中出土的古代石磨是漢代之物,石磨的發明,大大提高了麵粉加工的效率和質量,為麵、點、糕、餅的發展創造了條件。

古籍中餅食的記載,也始見於漢代。《三輔舊事》裏說,漢高祖劉邦專為太上皇建設的新豐縣(在今陝西臨潼縣)有賣餅的。《漢書·百官公卿表》中,少府的屬官有“湯官”,是主管王室食品中的湯餅、蒸餅之類食品的官員。《翰林誌》稱:“漢製,尚書郎主作文書起草,更值於建禮門……湯官供餅餌……下天子一等”。《後漢書·樊?傳》裏說,光武帝劉秀微時,曾因事被拘於新野縣,樊?當時是新野縣管市場的小吏,曾送給劉秀一筐餅。劉秀感恩不忘,稱帝後不僅賜給禦食、乘輿,還封他為都尉。可見漢代從宮廷到市肆都有餅類食品。值得一提的是,從漢代興起的一種“胡餅”。其所以冠以“胡”字,一說是其法從西域傳入;一說是因表麵粘有胡麻(芝麻)。這種餅自漢迄唐,頗受各階層的青睞。《續漢書》載:“靈帝好胡餅,京師皆食胡餅。”《太平禦覽》裏說:三國時呂布軍到乘氏城下,李叔節曾作胡餅萬枚持往犒軍。晉朝郗虞卿為女擇婿時,大書法家王羲之坦腹東床吃胡餅,被聘為佳婿。可見晉代胡餅仍為上層人物所喜愛。據說東晉時後趙的石勒諱“胡”字,凡胡物皆改名,曾把“胡餅”改名“麻餅”。但社會上仍不承認。到了唐代,長安的胡餅製作技藝更為高絕,為士大夫所垂涎。《杜陽雜編》載:同昌公主死後,皇帝十分悲痛,安葬的時候,皇帝賜酒一百斛,胡餅三十駱駝,每個直徑二尺,供役夫食用。

餅類食品到了兩晉,品種不斷增加,春夏秋冬都有應時的品種供人們食用,而且製作日益精細,滋味更加美妙。束皙在他的《餅賦》中對當時士大夫之家烹餅、食餅的情景有生動的描寫。他說,製餅的麵粉是“重羅之麵,塵飛雪白”,糅和成麵團,則“膠粘靭筋,溔柔澤”。用的餡料“肉則羊膀、豕脅,脂膏相半,臠若蜿首,珠連礫散”。所施調料,大致是“薑枝蔥本,蓬切瓜判,菌桂剉末,椒蘭是灑,和鹽漉豉,攪和膠亂”。當廚灶上“火盛湯湧,猛氣蒸作”之時,你再看操作者。“攘衣服,振掌握,仰搦俯搏,麵彌離於指端,手縈回而交錯。”聽其聲音“級級駁駁”,觀其景象“星分雹落”。烹熟之後“籠無迸肉,餅無流麵;姝媮洌敕,薄而不綻,味內和,色外見;柔如春綿,白若秋練”,“氣?鬱以揚布,香飛散而遠遍;行人垂涎於下風,童仆空噍而斜盼;擎器者舐唇,立侍者幹咽……”從這段膾炙人口的描寫可口看出,束廣微不過是對事物觀察細微,並用了文學語言,卻沒有絲毫的虛構成分。可見當時我國餅類食品烹飪水平已經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