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侵寒,敲打著破舊的紙窗,一聲緊似一聲,如迷路的孩童。“吱呀”一聲,那搖搖欲墜的門板被推開,一抹細瘦的身影閃了進來。
“噝——”雙臂交差環抱著自己吸了口冷氣。單薄的身子輕微顫抖,跺著腳往床邊而去。
燃上蠟燭,如豆的燈火隱約照亮這個空間,一間比雜屋略小的破舊屋子,一股黴味彌漫在空氣中。床上的被褥滿是補釘,整齊的疊放在木板床的一角。一隻有了裂紋的茶碗靜靜躺在屋中唯一的家具——一張缺了一條腿的小矮幾上。
合著雙手嗬了口熱氣,身子些微暖和一些,卻仍覺寒意涔涔。她得早點休息,明天三更就要起床給大小姐買城西鸞和樓裏有名的酥皮水晶素果餃,給夫人買城東緣來好的糯香紅棗糕。
剛和衣躺下,忽聽腳步聲至,接著便傳來敲門聲。
“誰?”許是侵了寒,隻覺喉間有絲沙癢,略清了清喉嚨才微坐起身向敲門的人問話。
外麵雨下得急,風聲又大,來人一時沒有聽見詢問聲,仍不間斷的敲著。
“有什麼事?”拉開破門淡淡的詢問,冷風灌了進來,嘴唇有些哆嗦,這倒春寒的天氣可真冷。
“夫人叫你去”來人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瑩白秀氣的臉上有著不屑與世故。
“你去吧,我隨後就來。”正要折回床邊取件厚點的衣裳,寒冷的雨夜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染上風寒,她隻是一個丫頭,沒有生病的權力。
“快點,別讓夫人等久了!”緊了緊碎花棉夾襖,那丫頭也樂得逍遙,誰也不願在如此寒冷的夜裏受凍,隻想快點回報了去烤烤火,她可是夫人寵信的丫頭,嬌得很。看著那漸隱漸遠的油紙傘,隻愣了一下,便匆匆披了衣,帶上門,隨手拿過放在門邊的一把破傘急步跟去。
“江媽,這、這行得通嗎?”李鳳芝麵帶愁色在房中度步,一中年婦人立於一旁。
“夫人,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女人我見過,和那賤人真真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卻沒那種病西施的樣兒,厲害著呢!不是一般的角色,如果讓這樣的人進了府,以老爺寵她的程度斷不會有夫人的好果子吃。”江媽是李鳳芝的媽娘,一直把她當親閨女看待。
“與其讓這種女人進府,倒不如夫人自己挑個放心的,降得住的,您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的賤丕子!”再說李鳳芝的娘家對她有恩,她更得幫她守住相爺的心。
“如此是有理……隻是……老爺對那女人……豈會如了你我之願?”李鳳芝捏緊手中的絲帕,淚濕雙眼。她初為人母,女兒還在強褓之中,夫君就有二心,如何不教她憤怒,如何不教她瘋狂,心如刀割便是這種痛吧!
“夫人,施意來了。”
“讓她進來”屋內的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江媽代李鳳芝發話。
雨聲早已阻隔在門外,屋內燒著碳盆,暖烘烘的。施意安靜的立在原地,隻低著頭,看著腳尖。那鞋已經浸透了水,被屋內的暖氣一烘不斷地冒著熱氣,褲角邊滿是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