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流浪漢來說,想要吃一頓真正意義的“早”飯是很困難的。早晨,人們疾步穿梭於各條大街小巷,目的是上班或上學,根本沒有閑暇去關注街邊的一個老乞丐,當然就更談不上施舍了。要想從垃圾箱中撿到他們吃剩的早餐,一般得九點半過後才行。
本來,老流浪漢清楚他的早飯時間。但問題是,他昨天一整天都沒能吃到什麼東西,所以盡管現在才清晨五點過,他已經餓得兩眼發花了。
他必須碰碰運氣,即使希望渺茫,但他還是期待著能在某一個垃圾箱裏翻出些昨天殘留的食物出來。
老流浪漢沿著大街接連翻找了兩個垃圾箱,結果是一無所獲--垃圾箱顯然已經被昨夜的某個拾荒者提前關顧過了--不但沒有能吃的東西,就連能賣點兒錢的塑料瓶、包裝袋都沒有。他沮喪極了,內心的失落卻像催化劑一樣令饑餓感急劇膨脹。他必須繼續下去。
走過兩條街後,老流浪漢來到一個小型菜市場,再過一個多小時,這裏就會熱鬧起來。他認為,這種地方總是會殘留下一些食物的--但是,該死的,市場管理員雇傭的清潔工居然把這裏打掃得像滑冰場一樣幹淨。簡直不給我們這種人留點活路,他想。
還好,那邊有一個小垃圾庫。希望沒有被同行洗劫幹淨,至少有點變質的豆製品或過期的零食也好--他祈禱著,走過去在一大堆垃圾中翻找起來。
他看到一個藍色的小塑料袋,紮好的,裏麵裝著一些橢圓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他抓過來,將口袋打開。
什麼?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油炸餅!而且看起來……還很新鮮!(對於他來說,新鮮就是沒有發黴或發臭)這意外的收獲令老流浪漢興奮不已,在快要餓昏的時候找到這種東西簡直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突然發現一塊浮木一樣。他抓起一個,咬了一大口。真香,滿嘴是油。
狼吞虎咽地把第一個油炸餅吞下肚,他感覺好多了。第二個,他才開始細細品嚐起味道來。唔……仔細一吃,這肉的味道有些怪怪的,吃不出來是什麼肉做的,也許是有些變質的緣故吧,不過仍然很香,而且管飽--這就夠了。他才不在乎呢,腸胃早就練得銅牆鐵壁、百毒不侵了。
一連吃了三個油炸餅,老流浪漢的肚子填飽了--看了一下,塑料袋裏還剩四個--太好了,中午飯甚至下午茶都有著落了。他心滿意足地將口袋係好,準備打包帶走。這時,他注意到在這個小垃圾庫的裏端,還有另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我今天的運氣好--他想著--看看這一包又是什麼,也許又是一個驚喜。
他鑽進垃圾庫,把那袋東西提了出來,將口袋打開的時候,有種刮獎券般的快樂。
但這種快樂在口袋敞開後便立刻消失了,換成了疑慮和困惑--這些血紅色的是什麼?看起來像是一些內髒……是豬下水嗎?他正猜測著,眼睛忽然接觸到口袋裏的一樣東西,身體立刻像遭到電殛一樣劇烈顫動起來。
老天啊,這是……人的手!他看清楚了,嚇得怪叫一聲,猛地將那袋東西甩開,部分內髒和一隻手從裏麵散落出來。
老流浪漢驚恐不已,駭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後挪動身體,剛好撞到了路過這裏的菜市場管理員。那管理員正要到市場上去,被老乞丐撞了一下,剛想開口罵人,順著老乞丐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地上的那隻人手和散落出來的內髒,他“啊!”地驚叫一聲,嚇得目瞪口呆。愣了幾秒後,他迅速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葉磊蹲在地上,戴著手套的手將黑色塑料袋撩開,仔細觀察了一陣,站起來對霍文說:“頭兒,初步判斷,是第二個受害者的兩隻手和手臂,以及脾髒、腎髒。”
霍文麵色冷峻,神色凝重。他微微點了下頭:“把證物交給檢驗科吧。”
葉磊將黑色塑料袋紮緊後交給旁邊的一個警察。那警察將這袋殘肢帶走了。
霍文轉身望著報案的菜市場管理員:“是你最先發現的嗎?”
“不是我。”那中年男人連連擺手,指著蜷縮在一旁的老流浪漢,“是他。”
霍文鷹隼般的目光射向蹲在地上的老乞丐。老流浪漢抬起頭來,目光恰好和刑警隊長相遇,被那懾人的氣魄震駭得打了個冷顫。他趕忙慌亂地辯解道:“警官,不關我的事啊!我隻是在這個垃圾庫裏找東西吃。沒想到……竟然翻到這樣一包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