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公司,餘凱琳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她後悔了,一想到安裝在韋雋房間裏的針孔攝像頭,她就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好像扮演了一個可恥的偷窺者的角色。那黑色的微型攝像頭不像是能幫到自己的工具,反倒像是埋藏在她心頭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因為韋雋的返回而爆發。盡管餘凱琳在心中反複勸慰自己,韋雋回來後也不會輕易發現,但她就是忍不住擔心和懼怕--做賊心虛的心理始終困擾著她。可惜的是,她已經無法把那顆定時炸彈取回來了,正如孟曉雪所說,那是唯一一次單獨進入韋雋房裏的機會。
星期五的中午,餘凱琳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再次看到了等候在門口的黎昕。
這幾天黎昕沒有再送花來了,好像他隱約猜到了那些美麗鮮花的可悲歸宿。這次他選擇親自前來。令他欣喜的是,他發現餘凱琳看到自己後,並沒有像上幾次那樣掉頭就走,這讓他看見了事情的轉機。
黎昕快步迎了上去,笑容滿麵地說:“凱琳,下班了?”
麵對這樣一句廢話,餘凱琳淡淡地“嗯”了一聲,表情沒有以前那麼拒人於千裏之外。
“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黎昕懇切地邀請道。
其實餘凱琳幾乎想答應了,但下意識中的矜持和積蓄多日的排斥感卻比她想象中更加頑固,令她不由自主地說道:“不用了,你有什麼事嗎?”
黎昕頓了頓,並不堅持,他說:“還是我上次提過的那件事,我真心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到我那裏去住。凱琳,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知道嗎,前幾天警方又在某處發現了被肢解的屍體,聽我朋友說,好像是在一個菜市場的垃圾庫裏。凱琳,你沒有意識到你自己的處境有多麼令人擔心!”
餘凱琳咬著嘴唇不說話。其實她在心裏思量過,如果黎昕再次找到她提出這個要求的話,她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黎昕看到她這次沒有斷然拒絕,知道餘凱琳已經有了回心轉意的念頭,趕緊不失時機地說:“凱琳,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但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了。如果我沒有做到的話,就讓天打五雷轟……”
餘凱琳打斷黎昕的毒誓,這不是她想要的。“別說這些。你的提議……讓我仔細考慮一下吧。但我要先說清楚,就算我答應搬到你那裏去住,也隻是以一個房客的身份而已,並不意味著我們又恢複成了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和你各住一個房間,互不幹涉。我每個月會付房租給你的。”
黎昕心中狂喜--餘凱琳的這種妥協,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他立刻答應下來:“好的、好的。隻要你肯過來,什麼都依你的意思--隻是,你要盡快考慮。你知道,你多在外麵呆一天,都讓我牽腸掛肚、徹夜難眠……”
餘凱琳翻了下眼睛,懶得聽這些肉麻的話,她徑直朝前麵走去,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話:“下個星期之前我會答複你的。”
黎昕心中一默,今天是星期五了。下周之前,不就意味著兩天之內嗎?他興奮得臉頰發紅,幾乎要跳起來。
餘凱琳下午下班後回到住所,發現隔壁的房門打開著。她心中咯噔一聲,知道韋雋回來了。她立刻想到了那個微型針孔攝像頭,驟然緊張起來。
韋雋大概聽到了餘凱琳的腳步聲,她從屋內走出來,衝餘凱琳笑道:“回來了,凱琳。”
“啊……雋姐,你出院了?”餘凱琳盡量壓製住緊張的心情。她看到韋雋的額頭上有縫針的疤痕,被耷下來的頭發遮擋了一些,並不是很明顯。
“是啊,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韋雋說,“那天真是謝謝你了。”
“別客氣,雋姐。你做過全身檢查了吧?”餘凱琳說著客套話。
“嗯,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了。”她指了下額頭上的傷。“現在就等著兩個星期後去拆線了。”
“沒事就好。”餘凱琳說,“那我過去了。”
“嗯……凱琳……”韋雋叫住正要用鑰匙開門的餘凱琳。“你看我這個人--你幫我拿錢那天,我都忘了告訴你,我的冰箱裏有飲料,你當時一定渴了吧,可以拿出來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