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引開話題:“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
“可你已有好幾晚沒合眼了,還是我守他這一宿吧。”美人魚看她消瘦許多,於心不忍。
阿德無謂地:“你不是照顧丁香也熬了幾個通宵麼?今晚你好生歇息,明晚再說好嗎?快去吧!”
美人魚隻得收拾了那盆水,端出房去。
阿德送她到門口,見她遠去,返身進來,將門上閂,放下帳幔,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趙華香喂進嘴裏。
美人魚回了廂房,覺得異常困乏,和衣而臥,又想到什麼,起身拿起臉盆到院內井裏打了半盆清水,送去阿德那裏方便她用。
阿德緊盯著趙華香,握住他溫涼的手,低叫:“華香,華香?”
隻見趙華香那隻在她掌中的手微弱地顫栗了一下,蝶翼般濃密的長睫翕動著,劍眉也因痛楚而緊擰抖栗。
阿德撫著他臉,泣淚:“華香,你終於有反應了,太好了!老天保佑——”
他無聲地呻吟著,頗是艱難地睜啟了雙眼,半睜半閉的瞳仁布滿鮮紅的血絲,無神而混沌。
阿德泣不成聲:“華香,你感覺怎樣?”
他吃力地凝視著血色陰影裏那張模糊的麵孔,灰唇栗了栗,無聲地:“阿——德——”
阿德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呼喊的是她的名字時,悲喜交加,抱住他哭道:“太好了!!華香,你能認得我,這場劫難沒有傷及你的記憶——華香,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那地方!華香??????你覺得好點了嗎?”
他沙啞著嗓子:“我渴——”
“我倒給你!”她一溜煙去了。
美人魚推門不動心中一愣,欲要敲門聽得阿德的聲音:“你差點嚇死我了,菩薩有靈,你醒來就好了!”她好不驚駭,手中的盆險些落地,慌忙抱緊,屏息聆聽。
趙華香喝罷水後,情勢稍轉,張望著血霧中朦朦朧朧的阿德,低弱地:“你為何要救我——”
阿德噙淚嗔怪:“小傻瓜,你現在是我的一切,沒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隻要你平平安安,就算用我的命來作交換,我也心甘情願的啊!”
趙華香聽得萬箭穿心般,淚水順著臉頰蠕流,這一激動不打緊,令他頭痛欲裂,引發全身由裏到外的抽搐,呼吸急促狂亂,,不住吐血。
阿德驚的魂飛天外,倉忙為他抹胸:“華香?!!華香?!!”
他昏厥了過去。
阿德哀傷不已。
美人魚暗叫不妙,破門而入:“阿德?”
阿德驚慌之中匆忙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血水,鎮定自若地起身,回頭顯得驚訝:“怎麼了?你這是——”
美人魚直撲榻前,眼睛瞅著趙華香,切切地:“是不是華香醒了?”
阿德懵懂地:“沒有啊,他要是醒來的話,我第一個告訴你!”
美人魚驚視她,百思不解地:“明明我聽見你跟他說話——你沒有騙我?”
阿德顰眉:“美人魚,我看你太虛弱了,出現幻覺啦!我剛剛是在跟他說話,不過是在喚醒他的意識,這是一種治療病症的方法。但是你看,他像醒過來的樣子嗎?我怎麼可能會騙你?”
美人魚看他沒什麼異樣變化,半信半疑地:“原來如此,對不起,我還以為??????”
阿德拉住她手,關切地:“我知道你擔心他勝過所有人,沒事的,他會好起來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太傷心,給自己施加壓力,我不想你為了他累倒了,知道嗎?”
美人魚被這句話打消了顧慮,感動的熱淚盈眶:“謝謝你,阿德,為了他,你做了很多,而我們卻什麼也幫不上,真的很慚愧!”
阿德一笑:“傻妹妹,你不恨我在你們之間橫插一腳已經夠給我麵子了,我哪裏敢再居功自傲?以後,你可要多多包涵我的不禮之處哦!”
美人魚忙道:“你不要這麼說,以後華香還要你多多費心照顧——”
阿德暗怔,問道:“美人魚,恕我冒昧,你是真的不在乎他喜歡多個女人嗎?”
美人魚一栗,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幹嘛這樣問?”
阿德莞爾一笑:“多嘴問問而已,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不好意思,你我之間還沒有到說知心話地步——你去安歇吧。”
美人魚斜目趙華香,幽怨至極。
阿德何等精明,從她眼神裏已然讀懂了她全部心思,不由一陣傷感。
美人魚恨恨地收回視線,對阿德極其勉強一笑:“那,你就費心勞神了,我去了。”匆匆離開。
阿德看她消失的背影,哀歎:“孽緣!”
美人魚一腔悲憤憋的她幾厥爆裂開來,去廚房拿了半壇子酒,找了個無人之處發泄著。
夜幕中的竹林幽暗陰森,蛙蟲的括噪聲令人心煩意亂。
深林傳來的狼虎吼嗥震徹山穀。
美人魚喝了一口辛辣的酒,覺得喉嚨也仿佛被燙焦了般,噎得她心口生疼,抱著酒壇無助哭泣。
美人魚想著阿德和趙華香在她麵前的舉動,想著他們在山洞的所作所為,她快要崩潰了,仰頭猛喝,冷不防被人奪去酒壇,她嚇大跳,抬頭一愣。
麵前站著一個人,光線太暗,看不清模樣,依稀辨得出他身穿白衫,個頭很高。
美人魚心中腦子裏立即閃出一個人的影子來,不由一陣心跳,手足無措地:“你是??????”
她的猜測果真沒錯。
小白道:“回去吧!好好歇息,趙大哥還要你照顧呢!”
這話刺的她滿腹愁苦爆發,泣道:“他已經不需要我的照顧了!我也照顧不了他了!”
小白道:“那你想怎樣?”
美人魚反問:“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小白道:“還是回去休息吧!”
美人魚已有五分醉意,苦笑:“男人真的沒一個是好東西!對他再好也沒用!”
小白不言語。
她痛楚地:“吃著碗裏看著鍋裏!——隻看新人笑,哪知舊人痛?一切都是假的!”
小白有些不耐煩:“天晚了,回去吧!”
“怎麼?你多什麼心啊?”她惱火地衝他叫道:“你和他就是一個德行!想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