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難道就真的看不出我其實有多喜歡你嗎?即便你嫁給鄭玉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愛你啊!但是從現在起,我絕不會把你再讓給他了,丁香——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好好愛你——”他哭道。
她的血染透了他的軀體。
他捧著那張逐漸冷卻的玉容,泣不成聲:“丁香,別離開我——”
她綻放花一般笑容:“我??????好高興??????我們還可以??????重來??????你、你不會嫌棄??????”
“說什麼傻話,我這輩子都愛你不夠,怎麼會嫌棄你?這麼多年不是你一直在身邊陪著我,對我不離不棄,我哪會有今天啊?丁香,別丟下我——好不好?”他的淚衝淡了她臉上的殷血。
丁香櫻唇翕動,發不出聲音來,眼前的陰霾隔斷他的容顏,她何等地渴望能活下去跟他再續今生之緣,多麽希望他能在她最後時刻予以她丈夫般熱吻,讓她帶著這份幸福走完這一程,但她無法用語言表達了,唯有幾行冷淚滾落。
趙華香仿佛此時心有靈犀,他明白無論怎麼用悲痛和赤誠都無法挽留她將要逝去的生命,也感動不了死神的殘忍。
他就要失去她了,永遠地失去她了。
他的所有悲傷隻能化作最後的行動。
趙華香充滿深情地吻著她。
她嘴裏湧出的血液在他唇舌之間蔓延,混合他們彼此的絕別痛淚,被他咽進肚裏,溶入他的五髒六腑。
丁香的生命從此與他緊緊相係。
美人魚目睹這一切腸子都悔青了。
稀裏糊塗之間,她就鑄成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大錯。
趙華香木然地跪在那處,緊緊抱著丁香冰冷身體,豆大之淚無聲地滾淌著,往事盡顯。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丁香一席之地的。隻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她有過這種感情的存在,他跟她爭強好勝無非就是掩飾內心情緒的流露,尤其她嫁了鄭玉以後,他就開始逃避,完全回避他對她的那份關愛。
此時此刻,丁香眨眼撒手人寰,他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
更讓他痛苦的是,他該怎麼去麵對鄭玉?
東方已泛魚肚白,晨風吹散了煙味。
草堂庵已夷為平地,好似根本就不複存在過般。
美人魚整宿佇立那處注視著趙華香。
他木雕似的,渾然無覺。
丁香的麵孔深埋在他胸口。
除了鳥叫,大地死般寂靜。
許久——
美人魚挪步過去,呐呐地:“華、華香——”
夢境被驚醒般,他一栗,望著她,眼眶紅腫。
美人魚跪在丁香麵前,泣道:“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
他喃喃地:“怪你又有何用?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她對我至死不渝,我卻傷了她一輩子!我對不起她,對不起鄭玉——”
美人魚恨不得自刎來贖這罪過。
“我既然成全了鄭玉,讓他們結為夫婦,就不該留在身邊——是我太自私了!我放不下自己高貴的少爺架子,讓他們圍著我轉!丁香對我的情,我該怎麼還?丁香,你為何要推我那一下?該死之人應當是我啊!!你本該可以好好地活著,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啊?!丁香??????丁香??????”他痛哭失聲。
阿德昏迷中被劇栗的顛簸弄醒,睜眼大驚。
自己竟然在一輛囚車裏!手腳被鎖!
前麵一列皇家衛隊直奔皇城而去。
阿德暗叫糟糕:“美人魚居然與這幫叛賊勾結?!!華香和丁香一定凶多吉少!!美人魚,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阿德試運僅存的一層功力,哪裏奈何得了這指粗鐵燎。
眼見大理城已在三十裏之遙,照這些惡徒流星行程,不消片刻就會抵達城裏。
阿德慌而不亂,決定跟他們鬥智脫身。
阿德高叫:“前麵的,等一下!!”張嘴一口灰塵,嗆得她幾厥窒息。
挨著囚車右側的一個侍衛喝叫:“休耍花招!老老實實呆著!”
她斥道:“混賬!叫你們頭頭過來聽話!”
“哈!我看你已是數九天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還他娘以為你是皇帝啊!吆五喝六的!閉上你的嘴,讓你多活一刻鍾!”侍衛砸車厲叫。
她冷笑:“好!我死不打緊,不過有你們這幫吃裏扒外的亂臣賊子陪葬,倒也劃算!”
侍衛亦也冷笑:“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當今的聖上比你開明多了!有功則賞,而且加官進爵,哪像你這昏君,摳門又苛刻!咱們為皇家效命,自是圖的錢財名利,養家糊口,誰對咱好就為誰賣命!抓你是替皇上分憂,我們分內之事,什麼狗屁陪葬?!烏鴉嘴!!”
阿德笑道:“話是沒錯!不過你們隻知抓我,卻不知為何抓我?我隻是提個醒。”
“你是前任女皇,捕殺你當然是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難道還為別的?”侍衛洋洋自得。
阿德仰天長笑。
引得前麵虯髯客勒馬回頭。
隊伍停下。
虯髯客厲叫:“怎麼回事?”
阿德斂笑,道:“你們這幫狗奴才!跟了我幾年,還是不思長進!小心哪天掉了腦袋還不知為何!告訴你們,抓我隻是何自清冠冕堂皇一套把戲!實質他是為了玉璽!可是嘛——”她欲言又止。
眾人愣住,麵麵相視。
虯髯客追問:“可是什麼?說!!”
她道:“玉璽不在我身上,所以你們抓我回去也枉然!金鑾殿前功勞沒有,失職之罪名倒有很多,隨便一條或者不用治罪你們就會身首異處!人都有一死,我死有何懼,有你們陪葬也不枉我們君臣過一場不是嗎?”
虯髯客好不惱怒:“玉璽在哪裏?快說!”
阿德慢條斯理:“在你們手裏啊!”
“放屁!”虯髯客喝叫:“玉璽到底在哪裏?!不說我就不客氣了!”
她不屑地:“那你就殺了我羅!”
“你??????”他高舉馬鞭要抽去——
眾人忙阻止。
他咬牙切齒:“慕容阿德,念及咱們君臣了一場的份上,隻要你交出玉璽,皇上哪裏我們可以代為求情,或許免你死罪!”
她斜目日已正空,暗自焦急:“華香怎麼還不追來?莫非他和丁香出了什麼意外?!”
“來人!給她點水!”虯髯客高叫。
一個侍衛拿著牛皮囊過來,擰開蓋子,喂她喝水。
阿德飲罷幾口,受用了許多,繼續道:“不是我不識時務,而是玉璽在我行禮之中,你們隻顧抓我,就沒想到玉璽怎麼可能在我身上揣著?所以說,它可能和我一塊落在你們手中的,隻怪你們心太急了。”
虯髯客大吃一驚:“啊!糟了!速速回轉!”
數十人調轉馬頭。
阿德竊喜。
忽地淩空撲棱棱掠來一隻巨鷹,越落馬隊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