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府衙之中,知府盧向高正和邕寧軍指揮使丁衛前地商議著什麼,手下來報欽州營指揮使求見。
盧向高眉頭一皺,問那丁衛前:“你剛剛所說的莫非是此人?”
丁衛前說道:“大人,十有八九是他們。屬下見過便知。”
方龍進得府衙,穿的是便裝。他見到盧向高所穿官服,自知曉得是知府大人。他見旁邊坐著的丁衛前雖不認得,但是從他身著軍服來看,軍階比自己高,想必是邕州守軍的首領。他就行禮:“在下欽州府下廂兵營指揮使方龍,參見兩位大人!”
丁衛前看著低頭行禮的方龍,眼中冒著怒火。
方龍抬起頭,正好和他的眼光對個正著,他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怒火和敵意。
他好生納悶,兩人素未謀麵,這人的敵意又是因何而起呢?丁衛迅速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盧向高示意方龍起來說話:“不知方指揮此行到我邕州城有何公幹?”
軍官若無公幹,輕易是不能跨到其他轄區的,這點方龍是清楚的。他解釋是欽州知州何大人有點私人事務需要自己前來處理,所以今日特地穿便裝前來拜見盧大人。
“方指揮使年紀如此之輕,令人刮目相看啊!想來定是武藝超群了!丁某佩服啊!”丁衛前陰陽怪氣地說。他看得出來方龍應該不是會武之人,估計是有關係的的官家子弟之流。
方龍恭敬地回答:“將軍大人見笑了,小的並不會武功。欽州府隻是個小地方,在下得以出任營指揮使,也隻是一時機緣巧合,事出無奈罷了。”
盧向高也是見方龍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也有想探明他有無後台的想法。隨口問道:“你與你們欽州府商會李會長,可曾相識?他家可有兒女?”
“回大人,李會長家底豐厚,而且熱衷於救助黎民百姓,小的還算熟悉。他有一兒,聽說相當聰睿,正在邕州秀山學府求學,隻是未嚐謀麵。至於李會長有無女兒,小的不曾知曉。”
三人閑聊了一會,盧向高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放他回去了。
丁衛前看著他的背影,說道:“大人,那小子就是被姓方的給救了,現在就下榻於東街驛站之內。您看要不要晚上派人把姓方的連帶那小子一起給做了?”
盧向高說道:“丁指揮使稍安勿躁,丞相交待下來要的隻是姓江那老鬼的人頭。但是你想想江老鬼從臨安開始一路到邕州,數千裏下來,為何偏偏沒人能取他性命?不是不能也,隻是大家不願罷了。姓江的多少有點名聲在外,我盧某本來也不想當這個劊子手,此番他得以逃脫,也算天意吧。至於那愛傷的小子聽說也是朝中人的子侄,對於上層來說他也隻是無關緊要之人,不理也罷了。”
他思索了一下,吩咐丁衛說道:“我們尚不清楚這姓方此行目的,你吩咐下麵的人,切不可盲目出手,隻需派人繼續稍加留意便可,若無什麼舉動就由得他去吧。”
邕州城與外麵一路上的淒慘不同,城裏也是熱鬧非凡,各種小商販擠滿街道,兩旁小吃品種繁多琳琅滿目,形形式式的人都有,當然少不了許許多多討飯的難民和叫花子。
方龍雖是年輕人好奇心強,但此時心裏有所牽掛,亦就無心留戀這番景象,而城中百姓見他們是軍爺,也紛紛躲閃,唯恐避讓不及。
回到驛站,家丁說那傷者目前還沒醒來。昨晚方龍已經請來了大夫,給那少年止血、挖出箭頭並治療傷口。大夫交待他說:“將軍休要擔心,所幸箭上不帶毒藥,病人隻是受傷過重,而且墜馬時頭部受了撞擊,加上此前可能過於勞累過度造成虛脫。他休息一兩日自然會醒轉。”他並交待方龍,要記得時不時讓人給病人喂食點米糊。
誰知到了今日,方龍見少年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方龍很是著急,一來何惜君沒有下落,難以向何家寬交差。二來他和羅盈盈有過約定,必須在八月初十趕到廉州城去。
他見到請來照看病人的大嬸,就關心地問她是否有給那少年喂食。那大嬸說下午那病人沒有醒,但自己給他強行喂食了一些米湯,說罷她就去準備給病人洗漱的熱水去了。
那少年躺靜靜地躺在床上,大嬸已經給她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方龍見他臉上已經恢複了點血色,臉形稍方,膚色不象千金小姐那樣的白晰,但是卻十分耐看,雙眼緊閉,睫毛修長。鼻梁高挺、呼吸均勻平穩,雙唇豐潤但缺少血色。
方龍在暗自稱奇,如果這少年是個女孩子的話,耐看程度完全不會輸給羅盈盈。在微弱的燭光下,方龍看得有些入神。
方龍見過他與蒙麵人打鬥的樣子,跟他現在躺在床上這種樣子真是天差地別的。他不由得苦笑一下,嘿,自己盡會瞎想,這少年如果不是受了傷,估計那個蒙麵漢都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天下哪會有功夫這麼厲害的女孩子!
正在他看得入神之時,聽得少年似乎在低聲嘀咕著什麼,不由得擔心他是否是在發燒說糊話,就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幸好他的體溫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