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月光點點。
素衣少女獨自穿梭在林中,不時能聽到杜鵑啼血聲,月光傾瀉下來,影影綽綽,又聽得極詭異的風聲,雖是六月,因此孤島位處北方,仍是陰冷難奈。
素衣少女嬌斥一聲,手中的已拉成滿月的弓箭出弦,同時,數米之外的烏鴉墜地,她嘴角揚起,極其滿意自己的箭術,在黑夜之中能射中烏鴉可知自己眼力又有長進,快步上前去拾那獵物。
她一蹲下身,正將那獵物收進囊中,隱約卻聽得喘息聲,是人的喘息!微蹙眉,憑著感知,一點點向那人靠近。
那人隱藏在草叢之中,輕輕拔開草叢,可見一黑衣男子倒是血泊之中。
她在林中從未見過陌生人,這是座孤島,又有誰會闖進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救,卻見男子睜眼瞧他,不是求助的眼神,是猜疑!
黑衣男子知自己難逃過此劫,他已在此昏睡許久,隻是剛剛聽得有響聲才蘇醒過來,一抬眼,模糊中見到一個素衣女子彎著腰,墨發披散腰間,發絲遮住容顏,卻依稀能聞得一股子清香,纖細的身形,可知其是一少女。如此荒涼之地,怎會有如此古怪的女子出現,明明是夜,卻能感受到女子詫異的眼神,莫不是這世上真有女鬼不成?
一個對視,素衣少女撅著嘴,蹲下身子就去尋男子的手,探一下脈膊,隻是脈膊紊亂,應是被人傷及肝髒。轉念一想,娘親曾告知她不要輕信男子,且眼前人又不知是好是壞,這樣的人,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猶豫間,輕推他一把,輕問,“你怎麼就成這樣了?”
黑衣男子沒有回答,她可不樂意了,她好心好意的,人家卻是不理不睬。她站起身,撇著嘴道,“你不說我可就不救你了。”
黑衣男衣似乎是用盡全身力氣,道,“隨你。”他不信,他一個堂堂大丈夫要去求一個小女子才能得救,眼前這個小女子也定不是他要找的人。
素衣少女是被惹怒了,發出咯咯地笑,“這荒山野嶺的,能救你的還真隻有本姑娘了。你若想死,我也不攔你。”
說罷,欲轉身,卻聽背後那人問道,“你確定,這深山隻有你一人?”
素衣少女也不理他,仍是蹦蹦跳跳地走了。
……
黎明,日初升,素衣少女睡得正香,又聽到陣陣敲門聲。
少女很是鬱悶,這裏能敲她門的,隻有她娘親,可她娘親半月前就已出了島,算起來回來還要半月。又想起昨夜遇到那個男子,怕是還有人進了島。
起身披上衣,打著赤腳,將床頭擺著的錦盒收於袖中,這才緩緩出了屋去開門。
門未全開,就聽得那溫潤的聲音喚道,“冷煙!”
冷煙這才反應過來,打量眼前的少年,一襲青衣,黑發用玉冠束起,眉目清秀,挺直鼻梁,一如去年所見,隻是又高了些,欣喜道。“行之,你怎麼回來了?”
慕容行之不語,冷煙發覺自己一時興奮竟一直沒請他進院子,側身拉過行之,卻見行之背後,一個黑衣男子躺在地上,麵部發青全無血色,胸膛處幹涸的血跡發出腥味,心知這就是昨夜她遇到的人,冷煙笑臉垮下,冷冷道,“你怎將陌生人帶至這來?”
慕容行之看出冷煙不悅,解釋道,“他是我在長安識得的友人,我過來時在山林中遇到他時他已昏死過去,再將他帶出去怕是活不了,隻能帶他來此。冷煙,你不會這麼狠心見死不救吧?”
冷煙再不滿,見慕容行之認得此人,也不好拒絕,讓他將黑衣男子搬到東廂房,那是慕容行之的住處。
冷煙跟隨冷然親習醫多年,要救人不難,可想起昨夜他那眼神,心底不想救的聲音倒是不減。
冷煙對慕容行之道,“我娘半月前就出去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我怕我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慕容行之淺笑道,“我在長安見著然姨了。然姨同我說過,你是盡得她真傳了。”見冷煙故意作出為難的神情,問:“你不想救?”
慕容行之是不信冷煙不願意救人,他知她向來古怪,亦非冷血之人。
“那你告訴我,他是何人?為何在這裏出現?”
慕容行之搖頭,想這冷煙怎的就信不過其他人,之前也不是沒有人進過島,卻被冷煙硬生生用毒蠍毒死。
此時一個著淺藍衣衫的小丫環探出頭來,“慕容少爺,你怎麼回來了?”
冷煙啞然失笑,這丫環怎麼就能比自己還睡得死,這麼久才起身,
慕容行之見了丫環,上前拉她出來,如遇救兵,討好似地道,“玉兒,我的好姐姐,你可得給我做主,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讓她幫著救我一個朋友,你主子就給我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