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天氣總是陰天,灰蒙蒙的將城市低壓下去,整座城仿佛被霧霾環繞,連空中也飄著暗淡的白煙。
低沉,空寂。
城中的人們與天氣相反,他們有的喜笑顏開,有的活力四射,當然也有遭受重愴,滿心傷感的。比如說,蘇沐曦。那個生在c市的中外混血兒。
偌大的房屋裏家具都被整齊的擺放,像是一排排待命的士兵。窗邊稍寬闊,卻也能容下瘦小的她。蘇沐曦雙手抱住膝蓋蜷縮成一團,像抓一根救命的韋草似的,緊緊的,牢牢的圈住自己。許久,她將目光移向窗外的十七層樓下。
掛鍾就在這時響起,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上午九點。她雙手撐著窗台欲站起來,一舉一動卻顯得很麻木。
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不動,身體當然不會敏捷到哪裏去。
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透過光滑的皮膚,深深的刺痛了臉上的每根脈絡。
她不禁的打了個寒戰。心想:“這就是c市啊。”
c市的天,陰晴不定。有時冷,有時熱,而屋裏的水也連同天氣一樣,忽冷忽熱。收拾好,準備出門。
c市的街道寬闊,車來車往,人潮擁擠。行人都神色匆忙,然而都是各自走著自己的路。隻是時不時會有年輕小夥子向漂亮的美女遞眼色。
街邊的公交站台站著一個小女孩,她穿著白色的裙子,長長的卷發披散在腰間。深邃的眼眸猶如海底的星星,深不可測。
即便是一個人她也能構成一道風景。
車來了,走上車,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靜靜的看著外麵。
整個過程,她沒和任何人說過話。安靜的猶如蓮花開放。
待她坐好,白皮膚藍眼睛,鷹溝鼻的司機才開始啟動公車。
窗外是孤獨的景色。
對於車上的人來說,它是轉瞬即逝的,隻可惜欣賞的人屈指可數。人不懂物,也不欣賞物。哪怕它們再美,都博取不到人類的一絲喜愛。因為人類太複雜,太忙碌,從而無心觀賞。
然而,小女孩卻唯獨喜歡天地寥闊。準確地講,她是喜歡天地的浩蕩與蒼茫。
下車後,穿過街角,看見長椅上有位坐著彈吉他的盲人,他的容貌不像本地人,皮膚黝黑,眼瞳是深黑色。眼睛裏充滿了對音樂的熱愛。頭上梳著大多數藝術家都會有的小辮子。
她被他動聽的吉他吸引,雖然她知道像這樣的街頭藝人遍地都是,多的一抓一大把。但他的吉他彈的的確不錯。
不為美,隻為那一絲觸及心弦的音樂。
一曲畢,她笑笑開口:“isthisyouroriginal?it''swonderful。”盲人聽到有人誇讚,心情歡喜,又開始彈下一曲。
隻是,他永遠也不知道站著他身旁的唯一聽眾,早在他開彈第二曲時就已經離去。
一走進咖啡店,耳畔就響起舒緩輕鬆的歌曲。蘇沐曦四下掃視,一個男子朝她揮手。男子大概四十多歲,白皙的皮膚下是一雙深藍的眸子,即使時光留下了滿眼角的皺紋,他也能保持昔日的容顏。
男子心中暗喜,她還是來了。
先開口的是男子:“沐曦,想喝點什麼?”明明是外國人,卻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她看了看眼前的人。一絲痛楚閃過。這麼多年,他還是不了解她。
有些人縱使認識一生,也走不進彼此的心,而有的人,相識不過幾天,就感覺相見恨晚。
女孩與眼前的男子就是屬於前者。他是她骨肉相連的親人,他們坐在同一張桌上,兩顆心的距離卻是千山萬水。
她淡淡的回答:“咖啡。”於是他點了兩杯熱咖啡。而她從來隻喝冷的。
蘇沐曦不看他,卻看著小巷裏來去匆匆的人。
男人打破沉默:“對不起,你媽媽走後,沒能給你好的生活。今後要是需要什麼,就跟爸爸說,我會盡量滿足你。”
不知為什麼,聽了男人的話,頓時讓她胃口翻騰。明明就想與自己撇開關係,還裝出一副偉大主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