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一堂課,趙昰是咽著染血的口水講完的,當帶著血色的口水噴灑在軍士們的臉上時,趙昰已經聲嘶力竭。
當整個課程結束,趙昰好似在水中打撈出來一般,去後艙休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萎靡下來。
但是,他還是非常高興,因為這百多人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狂熱。
感謝大獨裁者,他因為卓別林的電影而知道希特勒擅長演講,又因為工作需要而學習過希特勒的演講。
當然,前世並沒有機會讓他暢快淋漓的學習希特勒,而這一世,他終於可以盡情的發揮這種近似狂野的激情。
而達成的效果,也遠遠超出趙昰的意料。
“這樣的演講,這樣的場合,要多安排,多讓戰士們聽到我的心聲。”趙昰的聲音仿佛從嗓子眼深處擠出來的,每說一句話就深深地皺一次眉。
他的嗓子已經受到了非常深的傷害,他不知道希特勒是如何麵對這種疼痛的,但他不怕,最多明天,他的嗓子就能恢複一些。
當他的嗓子徹底好了之後,會比之前更加強橫,能承受更加激情澎湃的演講,更加陰陽頓挫的技巧。
楊世隆走在他身邊,記錄下他的話語,輕聲道:“殿下,您的嗓子並不適合更多的講話,晚上與老將軍的會麵……”
“不必。”趙昰一著急有些破聲,一陣撕裂的疼痛從嗓子眼傳來,他頓了一下,咽一下口水,緩一緩說道:“我們沒有時間休息,嗬嗬,就在今天早上,我還想給自己放幾天假,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趙昰回頭望了眼北方,在落日的映襯下,北方的海麵一片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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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西路,通往廬州府的官道上,一匹瘦馬疾馳,馬上的騎士搖搖欲墜。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袍子,袍子已經破舊不堪,坐下的戰馬四蹄見血,卻依舊在騎士的鞭策下奮力疾馳。
騎士在顛簸中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望著遠處的廬州府,臉上現出一絲疲憊的笑容,唯有一雙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光芒。
“不負益王所托。”騎士口中呢喃,英俊的麵容上滿是塵土,他高高揚起馬鞭,狠狠的抽打在馬屁股上,戰馬嘶吼一聲,奮力向前。
他叫趙良鈐,是宋太宗的後裔,屬正統宗室血脈,因督辦移民事務表現優異,在婺州的時候被嗣秀王趙與檡推薦給趙昰。
趙昰當機立斷派遣他來淮西,隻因記憶中突然閃過夏貴帶著隴西三府、六州、三十六縣降元一事。
隴西作為攻打金國時的前線物資中轉站,從四十幾年前開始大力發展,是南宋內陸少有的富貴之地。
夏貴降元,可以說是對流亡政府極大的打擊,也是流亡二弟能走向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隴西,趙昰是必須要把握的,哪怕不能勸阻夏貴投降,至少,要延緩他投降並拿到更多的好處。
亂世金銀,盛世古董,隴西富貴之地,哪怕最次隻是能得到錢財資助,也是非常大的幫助。
吏秘書管著的外間,可是在外麵大把的撒銀子,收買人心,與其讓這錢直接給了蒙元,不如給趙昰好些。
對於夏貴,趙昰也特異了解過,這是一個老將軍,算得上宋末的重要將領,他生於南宋慶元三年,今年正好六十歲,是淮西壽州人。
年少時因用兵起家,正宗的武將出身,中年時因在趙範克洛陽一役中應用作戰,升至裨將,後以軍功升至懷遠軍兼河南招撫使。
那時,四十歲左右的夏貴是一時勇將,是當時冉冉升起的將星,可惜時光荏苒,二十年後他緩軍襄樊,被元將阿術戰敗。
至此一敗,其人性情幾近大變,前怕狼後怕虎,兩年前賈似道領兵隻蕪湖,讓他領戰船二千五百艘橫列江中,待元將伯顏來攻,他卻不戰而逃,直奔回廬州府城,閉門不出。
而今年,在他逃跑兩年後,伯顏攻取臨安之後,他以淮西為籌碼,降元。
要知道,夏貴在人們的心中可不一般,那是一個猛將、一個勇將,即便當年敗在阿術手下,也無人覺得他弱了。
後來在蕪湖逃了,卻也因為賈似道最終的下場而讓人覺得是賈似道治軍不公,所以老將軍才帶兵離開。
所以,滿天下的人還都以為他是那個英雄善戰的夏貴,卻無人知道,他已經老了,也累了,就要投降了。
即便趙良鈐接到趙昰的命令,也不認為夏貴會投降,因此,在往到廬州城的時候,他就說出任務完成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