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強橫,趙宋沒有機會。”
冷靜下來,劉垓冷哼一聲說道。
趙昰隻是微笑,望著江麵,沒有反駁,亦沒有認同,像是不屑理會,又像是陷入思索。
劉垓拿起酒杯,他的目光不曾離開趙昰的臉,那張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有著淡淡的風霜留下,更帶著不屬於他本身年齡的成熟。
每時每刻,都有一股子欲望在他心中作祟。
如果,隻是如果——如果能輔助趙昰重奪趙宋江山,那他爹劉整就是清白的,他劉垓更是韓信一般的人物。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是他自小崇拜的偶像。
“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誰又能想到,最後的贏家,居然是沛縣泗水亭長,誰又能看得懂?你怎知,我不如沛縣泗水亭長?”
趙昰回過神,沙啞著聲音說著,手指擺弄這桌子上的酒杯,指尖在杯沿劃過,抬頭問道。
劉垓一愣,差異的望向趙昰,隨後漏出了然的神色。
趙昰用間之多、之狠、之深,非常人可以理解,能了解自己喜愛韓信,並無不妥,甚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別人都自比秦皇漢武,你怎麼把自己比喻成一個流氓?”
因為喜歡韓信,劉垓對劉邦可沒很麼好印象。
趙昰灑然一笑,應道:“一個流氓打天下,多激勵人?秦皇漢武,皆有祖宗積德,不適合我這天下。”
劉垓聽了,認同的點點頭,劉邦的故事,確實更加激勵人。
“蒙元可不止忽必烈一家,成吉思汗把手中的土地四分,北方、西北方,還有三個可汗,這天下,你打得下來?”
他問出這話,並不驚訝,能來,就代表他對趙宋,還是有好感的。
尤其是趙昰的道歉信,自古以來,不曾見有皇帝給叛臣道歉的,這般作為,雖然失了霸氣,但確實能要買人心。
而且趙昰在揚州城外那一仗,也打出了勇武,不知多少人已經開始傾向於他。
趙宋養士三百年,說好不殺士大夫就不殺士大夫,這般人後的君主,即便無能些,終究是招人喜歡的。
不知多少人,默默南遷,要成為支持趙宋最後的力量。
“天下從來都不是打下來的,的人心者的停下,漢人千千萬,蒙元又有多少人,隻要漢人有主心骨,恢複山河知心不滅,你怎知就不會出現嶽武穆?”
趙宋說完,回身指了指岸邊持劍站在最前方,一臉緊張望著這裏的楊正。
“他叫楊正,知兵善戰,悍不畏死,我看,若是給他時間,嶽武穆第二未嚐不可。”
趙昰這個評價很高,劉垓不由的望向此人,卻看不出什麼不同,隻覺得這人看人的眼神有些木訥。
收回目光,劉垓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趙昰也不多言,他相信英雄自然雄偉,但他更相信時勢造英雄,這必將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
“你或可為周瑜,為漢家出智策,或可為耶律楚材,為蒙元做謀劃。”
趙昰淡淡的說完,便不再多言了,該說的都說了,再多說,也並不能改變什麼。
他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抬頭望向孟漢,問道:“觀蒙元軍士如何?”
這般赤裸裸的問孟漢軍情,也真是不拿劉垓當回事啊。
“阿術坐鎮,軍中無驕縱之氣,更無怯敵之心,戰陣嚴謹,操練勤勉,不見破綻。”
孟漢具實說出自己的觀察結果,雖然表露不多,趙昰已經明白。
皺起眉頭,對於阿術這樣的智勇雙全的將領,當真沒什麼好對策。
劉垓見他模樣,心中不由氣惱,這皇帝做的也真是無恥,究竟是勸降自己,還是接著勸降自己的機會窺探蒙元軍情?
這話他當然不會問出來,不然趙昰弄不好說出什麼氣人的話來。
“阿術長於奔襲,攻堅非他所長。”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劉垓突然插嘴。
趙昰點點頭,道:“運動戰最難打了,但也不是全無辦法,若真是大軍廝殺,蒙元便真能控製住軍士殺心?”
“打得狠了,一樣會硬拚硬抗,隻要陣營紮實,我的長槍真也不必蒙元騎兵差,隻是追擊的能力差太多,時不我待啊。”
說到最後,趙昰搖頭苦笑,若是能早些年,手中有大片土地的時候,總能想辦法弄一些戰馬,全軍配備騎兵隊伍。
到時候勝利了,也能追殺,可如今除了親衛中戰馬較多,其他隊伍戰馬隻能作為哨兵,不敢輕易消耗,不然大軍就成瞎子了。
劉垓心中不由一動,若是趙昰能早幾年又這番表現,蒙元能不能攻破長江還真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