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上,誰是首領?”
“罪臣是首領,主要是搬運私鹽,臣能帶陛下找個安全的地方。”
趙昰再次讓他起身,他才緩緩站起來。
“那就靠你了,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行走的時候,記得注意水麵,很多手足,都落在水中呢。”
他的吩咐,李斯趕忙應下。
“你不必緊張的,逼不得已的時候,誰都會做出一些事情來,看你模樣,便知心中依舊裝著仁義禮智信的人物,如今正是家國危難時刻,正需要你這種懂得變通之人。”
這是安慰之言,亦是趙昰的真心話。
非戰時,李斯這種人,趙昰是一定要處罰的,無論什麼原因,殺人就不對,可減刑,不可不刑法對待。
律法是國本之一,不可放縱。
可在戰爭年代,尤其是家國如此,卻恰恰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時候,之前的事情就不便計較了。
李斯被他讚賞,臉上漏出激動神情,再三保證會帶著趙昰逃出去,才不舍離去。
走上夾板,李斯開始忙碌起來,他並未揚帆起航,而是依舊勻速前行。
這恰恰是他聰明的地方,此時若突然加速,必然引起注意,這般前行,反倒從容。
一路前行,途中李斯弄來一個大箱子,把趙昰放在箱子中,堆積在裝鹽的箱子中間,楊正則換了一身水手服。
不久,一艘戰船攔住他們,開始搜查。
“張百戶,張百戶。”
李斯擺出一副笑臉跑上前,遠遠的便伸出手。
那張百戶也伸出手,臉上沒什麼表情,兩人雙手一碰,李斯手中的一錠銀子便落在張百戶手中,張百戶的手立刻收回袖子。
“張百戶,這又是怎麼了?例錢都交了,不曾虧欠啊。”
先送錢,再問話,李斯廝混多年,精明的很。
張百戶收了銀子,臉上的冰冷散去了一些,可依舊不怎麼待見李斯。
他從來看這李斯就不順眼,聽說這人是秀才出身,每每能踩他一次,都讓張百戶高興不已。
大宋重文輕武,在大宋當官的時候,沒少受文官欺負,蒙元情況差不多正好相反,張百戶投降之後,頓時覺得自己有身份地位了,這漢奸做的,開心的很。
不過對李斯他也小有維護,當然是看在銀子的麵子上。
“說是南邊的皇帝跑過來了,不知道怎麼就落了水,這一路上都探查著呢。”
他說完,摸了摸袖子裏的銀子,覺得這價位可以多說一點,便又開口。
“別往前走了,走一路查一路,送的銀子都沒你掙到的錢多。”
李斯聽了感謝的點點頭,眉頭去深深的皺起。
“百戶大人啊,那李瘸子正跟我搶地盤,他早我幾個時辰出發,估計此時已經出了長江口,若是他到我沒到,這鹽路便被他搶走了。”
李斯說的言真意切,那可憐模樣,真真的市井商人一般,看不到半點讀書人的氣節。
“還要百戶大人給個方法,不然這錢路就沒了。”
口中說著,又是一兩銀子送上。
那百戶猶豫了一下,最後一狠心接了過來。
李斯不說鹽路,說錢路,便點明,這次爭奪鹽路要是輸了,可能整個鹽路都沒了。
靠著李斯掙了不少錢,還想掙更多錢的張百戶躊躇一番,最終還是選擇了幫助。
“我會在沿途上給你打招呼,但這銀錢……”
“怎能讓張百戶耗費。”李斯迅速接過話頭,擺手讓人送上銀兩。
這次不是一錠銀子,而是一個盒子,盒子不大,但那人拿著卻顯得很用力。
張百戶眼睛一亮,這種量,可不是銀子能有的。
果然,李斯結果盒子,打開一條縫,在光亮下有金色光芒閃耀。
這是一盒金子,難怪沉重。
“先要說明白,即便我打了招呼,這一路上搜索,也是免不了的,各處,你依然要打點一份。”
張百戶沒有急著借錢,而是開口說道。
李斯擺出一副猶豫的樣子,最後一咬牙,道:“李瘸子是把我逼急了,還請張百戶看到他的後隊船隻,攔截一二,這條鹽路,還要落在咱們兜裏才行。”
聽了他這話,張百戶才滿意的點點頭,身後自然有軍士上前接過錢銀。
“不支持你這般明白事理的,我還能支持誰。”
張百戶說著擺擺手,蒙元軍士開始收隊,沒查的地方也不再管。
看著張百戶的船隻撤開,李斯帶著市儈的笑容對著他擺手,知道兩船相距甚遠,才回過身。
“快讓陛下出來透透氣,一會還有盤查。”
李斯快速的吩咐,而楊正早已經獨自下船艙行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