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的母親陌青將我丟給了她一個曖昧不清的朋友,自始至終,我隻知道她叫阿依達,她愛我的母親和我。
而陌青,在我8歲那年,在戒毒所中割腕自殺。
她是個自由畫家,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後來,有了我,那個男人不知所蹤,她沉痛之下借用毒品去回憶摯愛。
每次說起那個男人,照顧我的阿依達就會瘋子一樣,河東獅吼般叫嚷,“那根本就是個混蛋!”因為太愛我們,所以恨那個男人。
阿依達有著利落的板寸短發,和一張清秀空靈的臉,化妝時經常勾勒濃重的眼線,不塗唇彩和口紅,時常穿唐裝樣式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闊腿褲,粗跟的高跟鞋,身材高挑,行走如風,雷利幹練,指尖時常掛著一根雪茄。
是她將我培養成了一個調酒師,後來我母親死後,她將我撫養長大,出國去了,臨走之前她將酒吧丟給了我,而將我丟給了她稱為哥們的裴恒,那年我19歲,裴恒24歲,而阿依達40歲。
之後,阿依達再也沒有出現,我想她是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自殺了吧,或許,她去流浪,用一種修道者的方式,去忘記我母親去世的事實。
以前,她經常撫摸著我的發絲,微笑,“萊,你很像你的母親,很美!”然後,將我擁在懷中,輕輕的拍我的背,“可憐的孩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她像是在質問上帝,可上帝從沒有回答過這麼問題,隻是在用時間考驗著我們彼此的耐心。
有時,半夜醒來,我會看到她抱著母親的相片默然流淚,哭泣至失聲顫抖。
而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和母親住在一起,時常聽到她對母親咆哮,“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你竟然放棄理想,放棄未來,放棄我們的女兒?陌青,你這瘋子……”然後兩人一直爭吵,現在想來,那神態,就像是夫妻,或戀人。
那時候,母親已經在吸毒,她天天伸手向阿依達要錢,我們的生活一貧如洗,阿依達整天濃妝豔抹進進出出,每次回來都有大疊的鈔票砸在母親的臉上——而她每次回來時,我都餓著肚子,餓的哭啞了嗓子。
阿依達終於忍無可忍,她發誓要翻遍世界找出那個該死的男人,要讓我好好的長大成人。就這樣,母親進了戒毒所,她用僅有的一點點積蓄,加上朋友幫助開了個酒吧。
我的生活才開始見到光明,才有了溫暖,而我,就像是一個渺小而默然的孤獨動物,在酒吧和學校之間規律行進。阿依達整天找私家偵探社打探那個男人的消息。直到母親死去,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初見裴恒。
我隨意的攏著發辮,帶了一個寬寬的淡藍色發帶,穿了淡黃色的T恤和牛仔短褲,普通平民女孩的打扮,朝氣而陽光。和阿依達坐在酒吧靠窗的位子上,朝陽斜照,瑩瑩溫暖浸透我們的身體,阿依達戀戀不舍的環住我的肩,一如一個至愛女兒的母親。
裴恒準時出現,一件襯著黑色扣邊的白襯衫,豎條紋的黑色休閑褲,驚豔出塵,沉穩而銳氣,優雅的坐在我們的對麵,那張臉俊美耀眼,像是經過了上帝精雕細琢,朝陽也為之失色,我忍不住眯起眸子,悄悄沉醉在他的美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