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客廳裏很安靜,留著一盞昏黃的燈。爸爸媽媽已經熟睡了,我躡手躡腳地走進自己房間,然後輕輕地關上門。

這一夜,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龔柏泉的話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裏,像警鍾般敲擊著我的神經。

其實龔柏泉說的我都知道,唐錦喜歡的人不是我,一直都是紫星。就算紫星離開了,他也不可能忘記紫星。在他心裏,一直都隻保留著紫星的位置,容不下任何人。可是我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唐錦,喜歡得快要瘋掉了。我和龔柏泉都是傻瓜,明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可是卻不可自拔。

或許,如果哪天唐錦當麵拒絕了我,趕我走,我才會心灰意冷。而現在,我對唐錦還懷著一份期待。癡癡地盼望著。

以前的我從來沒有過什麼奢求,但我發現我現在已經不滿足了。難道是因為那個吻,讓我有了期待。我發現原來我並沒有那麼無私,隻是以前的我不敢奢求任何東西。我討厭現在的自己,可是又控製不了。人一旦墮落了,就難以自持了。

唐錦的吻似乎還殘留在我的唇瓣上,那淡淡地觸感隻要閉上眼睛,似乎就能感覺到。我伸出手,觸摸著自己冰冷的唇瓣,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眼眶裏滾落,輕輕地劃過我的麵頰。

這一夜,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令我徹夜難眠。

第二天,下起了細細綿綿的小雨,空氣潮濕而寒冷。

我頂著兩隻浮腫的眼睛來到醫院看望唐錦,唐錦的樣子看上去很憔悴,眼瞼下有淡青色的陰影,似乎也沒有睡好。

窗外開的素心臘梅,在雨中香氣更加濃鬱,似是要耗盡所有生命似的。

我打開保溫壺,舀了一碗雞絲粥。唐錦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嚇得我一驚,粥潑了開來,灑在了桌子上。

“不要離開我……永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幾乎哀求,低沉的嗓音就像大雁的哀鳴,讓人聽了為之心碎。

我放下粥,抓著他的手,我感覺到他在顫抖,似乎極力壓抑著痛苦。

“我現在隻剩下你了,醫生跟我說我再也不能打籃球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剩下你了……”

唐錦的話讓我一下子震懾在原地--唐錦再也不能打籃球了!這對他來說是個多大的打擊啊!他才剛剛失去紫星,又失去了他最愛的籃球,上帝對他太殘忍了!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痛苦得死掉的。

我低下頭,埋在唐錦的雙臂間,無法自持地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事……這一定不是真的……”

“是不是連你也要拋棄我……”

唐錦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痛苦,我的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不!我不會拋棄你,永遠都不會!”我轉過身,望著他的眼睛,大聲對他說。我是那麼地急切,想把心裏的想法告訴他。可是焦急的我,是那麼的嘴笨,強調了半天,連自己心裏十分之一的想法都表述不出來。

可是唐錦聽了居然很高興,睜大了眼睛,幸喜地望著我:“真的嗎?”

“真的。”我用力點了點頭,表情是那麼的真摯,我望著唐錦,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離開你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守護在你身邊!”

“謝謝。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唐錦擁住了我,這次的擁抱非常的溫柔,讓我沉溺。

那一刻,我的內心是那麼的柔軟,似乎能包容一切。我多麼想為唐錦撐起一片天地,讓他再也不會受到傷害。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唐錦消除了一切隔閡,毫無間隔地相處著,似乎我們原本就如此親密。

唐錦漸漸開朗起來了,他的複建很成功,雖然再也不能打籃球了,可是他似乎已經忘了這回事,經常會露出天真的笑容。我們就像經曆了一場大風大浪一樣,特別珍惜現在沒好的時光。

龔柏泉好幾天都沒有來醫院,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不敢聯係他。因為那晚的事,我覺得我有愧於他,雖然我想不出來我哪裏愧對他,但就是有那種感覺,沒有臉見他,也沒有臉打他電話。一種莫須有的心虛占領著我,讓我覺得在他麵前會抬不起頭來。我覺得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好好冷靜一下。或許不見反而更好。起碼現在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