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樹下的一巴掌(1 / 3)

由於蘇悅隻字不吐,又沒有什麼證據證明她跟案件有關。專案組經過慎重考慮,將蘇悅放了出來。

蘇悅一出來,就打電話約江大剛,江大剛在電話裏猶豫了一陣,還是答應了。

初冬的景山看上去白蒼蒼的,空氣寒峭逼人。江大河如約來到景羊河畔,蘇悅已在老榆樹下等他。江大剛走過去,目光複雜地看著蘇悅。蘇悅明顯瘦了,一張臉顯得憔悴。

啪!江大剛正要說什麼,蘇悅突然摔起胳膊,重重地給了他一個嘴巴。

“你在利用我,你卑鄙!”蘇悅的聲音在黃昏的景羊河畔響起來。

江大剛捂著臉,他被蘇悅一巴掌擊懵了,半天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說呀,你為什麼這樣?”蘇悅幾乎哭起來,她的內心被痛苦淹沒,身子因氣憤劇烈地抽搐,牙齒咬得格格響,恨不得撲上去,撕碎這個男人。

江大剛痛苦地扭過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蘇悅解釋,這些日子他想了許多,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對蘇悅的愛情。

“說呀,你為什麼不說?!”蘇悅吼得越發厲害。

“蘇悅,我……我……”江大剛使足了勁,還是說不出那個字。

蘇悅哇一聲,哭開了。

蘇悅有太多的理由哭,哭自己,哭命運,哭愛情,哭人生……

看到劉成明偷拍的那張光碟後,蘇悅想離開劉成明的心死了。她知道劉成明說到做到,無論她走到哪,這張光碟都會幽靈般出現,那麼她還有什麼自由,什麼幸福可言?

劉成明說:“隻要你好好跟著我,就當那事兒沒發生過。”

蘇悅把恨埋在心裏,這時候她已沒了選擇,唯一要做的,就是按劉成明說的,幫他實現目標。

劉成明如願當上了全國勞模,因為有人同樣看到了那張光碟。劉成明緊接著想當的是全國人大代表,他跟蘇悅說:“等這次幫我把事兒辦成,你說啥我都答應。”

就在劉成明打算把她第二次送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劉成明悄悄摸到了蘇悅的房間,當時他們住在省城,劉成明背著五十萬塊錢前來活動,已有消息說,他的活動很有成效,省上已在考慮他。

蘇悅沒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是無濟於事的,劉成明想得到她,縱是她再反抗,遲早也會得到,除非她死。蘇悅不想死,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閉上眼睛,等著那一刻。

那天劉成明沒喝酒,他陪省人大一位領導吃飯,本來是準備了酒的,領導身體不適,不能飲酒,劉成明便也忍了。劉成明走進房,並沒像蘇悅想的那樣徑直撲上來,他擰開燈光,調到合適的亮度,然後一動不動看著床上的蘇悅。蘇悅剛衝完澡,頭發還濕著,臉頰因水氣的作用略略泛紅,看上去那麼鮮亮,那麼誘人。濕撲撲的頭發散發著一股幽香,令人銷魂。劉成明望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掀開被單,微弱的燈光下,呈現在劉成明眼前的是一具飽滿得如同青玉米的豐實身子,薄荷一樣輕蔓的睡裙,一下將蘇悅的胴體映襯得如夢如幻,勃勃欲出的豐胸,遊蛇一般迷離的細腰,光潔流暢的兩條美腿,還有散發著奇異光芒的雙足……屋子裏的空氣簡直迷蒙得叫人發瘋,劉成明的呼吸短促起來,胸口的血脈在湧,一團火在體內燃燒,他感到口渴,感到窒息,感到自己必須得跳上去,否則就活不成。

蘇悅痛苦地咬了一下牙,感到被撕裂,被擊碎,自己再也不是自己了,是一頭豬,一條狗,一堆什麼也不是的臭狗屎。

二天一早,劉成明突然做出一個決定,要回景山,說什麼狗屁代表,老子不當了。蘇悅木呆呆地跟著他,如同行屍走肉般回到景山,這以後,她跟劉成明之間便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隻要一有機會,劉成明就會撲到她床上,瘋狂地向她索取。但是劉成明再也不提讓她幫著辦事了,他還罵自己真傻,傻得豬狗不如,這麼好一道菜,憑啥要送了人家。不久之後,劉成明當選了他渴望當選的人大代表。

有時候錢真是萬能的,這是蘇悅不得不承認的一個現實。

發現懷孕後,蘇悅毫不猶豫地去了醫院,劉成明聞風趕來,一把拉過她,提小雞一樣把她提了回來。劉成明想讓蘇悅把孩子生下來,他說出多少錢都行,他想要這個孩子。為防蘇悅墜胎,劉成明派王曉渡和林月秀輪番盯著她,蘇悅幾乎被軟禁,不能上班,不能上街,就連上廁所,也得林月秀跟著。劉成明放下話,要是孩子不在了,一個也別想活!

王曉渡正是在那個時候愛上蘇悅的,這個差點因打架送掉命的男人本來對劉成明是言聽計從的,他視劉成明為他的第二恩人,如果沒有劉成明,他不可能進入景山集團,更不可能幹上這麼體麵的工作。但是這一次,他對劉成明不那麼尊敬了,蘇悅後來想,也許這是男人的本性決定了的,男人什麼都可以讓,唯獨自己看中的女人。王曉渡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蘇悅嚇了一跳,當時她已懷孕六個月,挺個肚子,整日像蚯蚓一樣在屋子裏來回蠕動。唯一的奢侈便是能站在陽台上看早上升起的太陽或黃昏血一般的夕陽。王曉渡正是在她凝神望著夕陽時告訴她愛上她的,她轉過目光,靜靜瞅他半天,然後說,你瘋了。

我沒瘋!王曉渡不虧是殺過一次人的人,說起話來梗梗的,一點不把危險當回事。他抓住蘇悅的手,再次說了一遍,蘇悅我愛你,我要娶你。蘇悅的眼淚就下來了,洶湧而下,不可遏製。這是她生平頭次聽到一個男人說愛她,而且說得那麼壯烈,那麼悲慘,仿佛隨時要為這愛獻身似的。飽經淩辱和脅迫的蘇悅哪受得了這個,如果不是林月秀及時推開門,她都要撲到王曉渡懷裏哭了。

蘇悅再三警告王曉渡,不可能。可王曉渡哪裏聽得進去,他簡直走火入魔,一日不見蘇悅,眼睛便紅紅的,像是充了血。他抓著蘇悅的手,一次次地說,蘇悅我愛你,好愛好愛,我從沒愛過哪個女人,你是我的第一個。蘇悅被他說的渾身顫抖,打著哆嗦說,不,不呀。蘇悅怕聽他說,又渴望他說下去。她的內心被一種看不清摸不著的東西折磨著。

有一天,王曉渡忽然拿來一盒藥,蘇悅問是什麼,王曉渡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說,問急了便指著蘇悅肚子說,我不想讓你把這個孽種生下來。蘇悅明白了,王曉渡給她的是打胎藥。王曉渡一走,蘇悅便一片不剩地全喝了下去,等林月秀來時,她已昏迷過去。林月秀叫來劉成明,蘇悅被送進醫院,三個小時後她從手術室抬出來,醫生痛心地告訴劉成明,大人是保住了,可孩子卻沒了。劉成明痛苦了好一陣,轉身就給了林月秀一巴掌,林月秀哭著解釋,我進去時她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中的蘇悅醒過來,一聽孩子掉了,心一下明亮,仿佛從地獄裏逃了出來。劉成明惡恨恨地叫來王曉渡,問是怎麼一回事,王曉渡毫不畏懼地盯著劉成明,一副決鬥的樣子。蘇悅的心禁不住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