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1 / 2)

麥蕎不回來,路寬不急,也不問。但有一點明顯不同了,他不說話,跟誰也不說。

母親何香茗像是打了場勝仗,麥蕎一出走,她立馬精神了,竟破天荒地拉上水珠兒,去商場給自個買了套老年時裝,還是大紅的,穿身上那個豔喲,刺得兒子路寬睜不開眼。她站在鏡子前左端詳右照料,還不停地問兒子,媽買的這套衣裳咋樣?

路寬一言不發,坐沙發上抽煙。

水珠兒更是眉開眼笑,麥蕎一走,仿佛她成了這家的女主人,那天幫老表姑試完衣裳,她賴在一套時裝裙前不走,何香茗懂她的心思,一向不怎麼大方的何香茗忽然就心血來潮,拿出比水珠兒兩個月工錢還多的錢,替她把這裙子買下了。這下屋裏熱鬧了,忽兒是母親何香茗穿著大紅衣裙,在屋裏晃來晃去,忽兒是水珠兒穿著露腿的時裝裙,很紮眼地往路寬眼裏撲。

路寬就是不說話。

路寬的沉默終於讓母親何香茗不安,她驚慌地問兒子,寬兒,不會出啥事吧?

水珠兒也趕來湊熱鬧,表哥,悶個臉做啥,你要是真想她,去找呀。水珠兒的話裏忽然就有了意味,何香茗心裏急著兒子,瞪了水珠兒一眼,沒好氣地斥道,你插什麼嘴,做飯去!水珠兒挨了嗆,一扭屁股,騰騰騰進了臥室。

路寬騰地起身,下樓,路上他給景子安打電話,問他在啥地方?景子安說,還能在啥地方,陪你大舅子喝酒唄。一聽景子安跟麥肥在一起,路寬沒多說啥,其實他找景子安也是說這事。

當夜,路寬沒回家,他竟然在外麵住下了。

麥家山煤礦的事,最終還是景子安給辦了,不過他也沒咋辦,聽完麥肥的話,他問麥肥,你想咋個辦?麥肥說,礦不能賣,要賣也得賣給麥家村。拿自個的錢買自個的礦,這就是麥家村人上訪的目的。景子安聽完,說這麼著吧,你先回去,事兒呢,我給你留心著,如果鄉上真要賤賣,我會阻止,但我把話說前頭,現在改革是大趨勢,如果對方真的是來投資,這事怕不好阻攔。

啥投資,他有幾個錢,我還不清楚?!麥肥急了,好像景子安這麼一說,礦真就叫對方給買走了。景子安望著麥肥,你也用不著急,礦也不是說賣就能賣了的,不過你反映的傷殘戶養老的事,我會緊著跟鄉上商量。

有了這句話,麥肥才算放了心。不過一出門,他又不放心地問,妹子,你說景局長真能把事兒反映上去?

麥蕎好像沒聽見,哥哥跟景子安說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她的任務就是把哥哥引見給景子安,景子安現在是礦業局局長,管著麥家山煤礦的事。至於景子安怎麼辦,辦得了辦不了,她一點也沒去想。她的心思完全亂了,讓一個人給攪亂了,很亂。

麥肥又問了一句,見妹妹神思恍恍惚惚的,忽然就閉了嘴,收拾起自個帶的東西,心事重重地跟妹妹告了別。

麥蕎在招待所睡到半夜,忽然驚醒,她在床邊怔怔坐了半晌,猛地起身,就往家走。此時已是深夜兩點,街上連出租都沒,平日麥蕎最怕走夜路,這陣不知咋了,雙腿竟充滿了勁。招待所離家並不是很遠,半個小時後,麥蕎喊開了大門。睡眼惺忪的小武子見是麥蕎,嘴張了幾下,想說句啥,沒說。他看見麥蕎臉色很不好,再說他也知道了路家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