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禦書房的李世民沐浴在溫暖和煦且明亮耀眼的晨光之中,望了望湛藍而無雲的蒼穹,心境頓時開闊起來,忘記了剛才的憤恨不快。忽然想起徐氏的嬌俏溫柔,不禁心生漣漪,莞爾一笑,大踏步向徐氏的閨房走去。而封德彝遭此一變便一蹶不振,從此抑鬱寡歡,當年便憂鬱而死。
當李世民來到徐氏的住處的時候,徐氏剛剛起床,正坐在銅鏡前梳洗打扮。宮女侍衛們一見李世民前來,忙都知趣地退了下去。李世民搬把椅子坐在徐氏的身邊,用手按住她的雙肩,不讓她起身行禮,而後從她麵前的托盤中捏起一朵鮮花,非常殷勤地問道:“愛妃,這朵花插在哪裏呢?”
徐氏嫣然一笑,非常羞澀地對李世民說道:“隻要陛下喜歡,插在哪裏都可以。”
“那我可就造次了!”
說著,李世民站起來,捧著徐氏的臉龐端詳了半天,弄得徐氏也有點兒不好意思。正要嗔怪,卻見李世民煞有介事的將花插在了她的鬢邊,然後左右審視,一絲洋洋自得的笑容從他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來。
“怎麼樣,愛妃,這樣插好看嗎?”
“好看,很好看啊!”
徐妃對著銅鏡端詳了一下,頗為溫順地點頭說道。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裁剪得體而隨和,再加口上她嫩白柔滑的肌膚和嬌巧俊美的麵容,雲鬢高聳,鮮花修飾,越發地讓李世民心生愛意。他伸出手從背後抱住徐妃,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愛妃,昨天我一直忙於批閱奏章,沒能過來陪愛妃,還望愛妃不要責怪我。”
“皇上淨說笑話,如今國事繁忙,係於陛下一人,臣妾不能為皇上分憂解難便常羞慚不已,又怎麼能責怪皇上呢!不過臣妾還要提醒皇上多多注意身體,切莫因國事操勞而虧損了身體。”
李世民聽後順從地點了點頭,輕輕吻了吻徐氏白皙潤滑的頸部和她小巧玲瓏的耳垂,吻得徐氏咯咯直笑,隨即被李世民擁入懷中。二人靜靜地對視片刻便投入到熱情濃烈的親吻之中。
外麵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窗子照於銅鏡之上,頓時給屋子鑲上了一層金黃的油彩,屋裏的東西都變得異樣的燦爛起來。李世民一下子將徐妃抱起來,走了幾步,將她放到床上,又端詳了一會兒,便伸出手去解她腰間的絲帶。
“不,皇上,不要這樣!”臉上紅潮未退的徐妃伸手阻止了李世民,雖然雙眼仍舊滿含柔情,但語氣頗為堅決。
“怎麼,難道愛妃不舒服嗎?”李世民停了手,頗為奇怪地問道。
“不,皇上。您昨天說要來寵幸臣妾,臣妾也萬分高興,早就沐浴等待。哪知皇上因國事繁忙而沒能前來,臣妾也覺得有些失落,不過非常時期當以國事為重,皇上也千萬不要心存愧疚,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又何必急於一時。臣妾是怕皇上傷了身體,做這種事挺傷身體的。”
李世民聞言縮回了手,滿含深情地望著床上嬌美無限的徐妃,心中慶幸不已,慶幸自己的後宮之中賢妃無數,沒有使自己因此而誤了國事。
徐妃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整了整被弄亂的衣服和頭發,輕輕貼在李世民寬闊的胸膛上,柔柔地說道:“皇上,我知道您寵幸臣妾,但臣妾卻不能任性而為,等皇上下次再來,臣妾一定好好侍候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世民注視著她那張仰起來瞅著自己的俏臉,輕輕地笑了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後順從地說道:“有娘娘吩咐,小生焉敢不從!以後小生再有造次非禮之處,還請娘娘責罰!”
“皇上,你取笑臣妾。”徐妃在李世民的懷中撅著嘴扭了扭腰,卻又隨即轉換話題向李世民道,“皇上,臣妾知道後妃不該幹擾政事,但臣妾隻想問問,不知皇上對突厥之患做什麼打算?”
一聽徐妃問及此事,李世民也有點黯然,聲音低沉地說道:“上次我們雖以計退了突厥兵,但敵方的實力一點兒也沒有受到損失,如果他們卷土重來,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
“皇上,您不要如此消沉,拿出您當年意氣風發、橫掃千軍於須臾的氣概來,好好想想,總會有辦法的!”徐妃極力寬慰他。
“我們現在所缺的就是戰馬和軍糧供應。沒有戰馬便不能與進退迅疾的突厥人正麵交鋒,軍資供應不足,我們也不能對敵人施以致命的打擊。所以朕已經下令任命善於養馬的人馴養繁殖馬匹,壯大騎兵力量,同時休養生息,發展農業,增加軍糧的儲備。”
徐妃聽後點了點頭,忽然又似有所悟地失聲叫道:“那突厥那邊呢?他們會老老實實地等我們力量強大了再來找我們交戰嗎?”李世民聽後大笑不止,笑得徐妃滿臉通紅,隨即又轉為嗔怒,不料額頭上竟被李世民輕輕敲了一下,卻聽李世民繼續說道:“他們當然不會這樣老老實實地等著啦,不過他們屢次率兵犯境,所取者無非是金銀財物。為求時機,朕已決定暫時示弱於頑虜,多送些女子玉帛給他們,使我們能夠爭取到時間以發展生產,增加補給。但朕的這種做法卻遭到了許多老臣的非議,以為朕軟弱無能,不該將國朝的聲威棄於不顧。”
“皇上,您別著急,臣妾知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叫隱忍以待時。漢代的武帝不也曾經對異族人稱臣納貢嗎?最後不還是把異族人打得落花流水嗎?如果一味地盲目逞強,恐怕他們早就被異族人給滅掉了。再說,從古而今,有哪一項政策會得到所有人的讚同呢?皇上又何必為此事著急!”
一番話說得李世民心頭積鬱頓失,臉色也漸漸明朗起來,心中興奮不已,摟住徐氏讚歎不已:“想不到愛妃身居後宮,竟然還胸中有天下呢,朕實在是看走眼了。”
“皇上。”徐妃似嗔還怨地叫了一聲,伸出粉拳輕輕在李世民的胸膛上敲打著,“皇上取笑臣妾,臣妾以後再也不說了。”
“愛妃,朕哪裏敢取笑你,朕這些話可都是發自肺腑,決無半點虛假。”李世民大喊冤枉。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輕聲啟奏道:“啟稟皇上、娘娘,皇後娘娘請娘娘過去用早膳。”
徐氏在屋裏答應一聲,對李世民說道:“皇上,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算了吧,你們女人的事我不願意去瞎摻和,我還是找魏征他們去商議國事吧!”
說著,李世民急忙開門而去,根本不理會徐氏的反應。氣得徐氏雙眼圓睜,緊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卻隨即又莞爾一笑,起身去見長孫皇後。
時光荏苒,李世民絲毫沒有忘記潛在的突厥威脅,不但致力於戰馬的增殖繁衍,而且抓緊農業生產,力求軍糧儲備的豐足。也許是誠心感動了上天,最近天氣也出奇的好,風調雨順,對莊稼生長極為有利,而各府縣關於糧食即將豐收的呈報也如雪片一般飛往長安城,弄得長安城內的君臣眾人個個喜不自勝。畢竟,這是李世民當政以來所麵臨的第一個收成,而且將是一個好收成,這對於儲備軍資的事情是大有裨益的。這一天早朝,君臣眾人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即將到來的豐收。魏征建議由李世民下令向各地遣發督糧官,一方麵是使朝廷的征糧任務盡早完成;另一方麵是防止各地官員趁征糧之際營私舞弊,中飽私囊,李世民很爽快地采納了他的意見。
正在這時,李世民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嚶嚶嗡嗡的振翅之聲,他正感到奇怪,忽覺眼前黑影一晃,一個東西“啪嗒”一下掉在了他麵前的書案上。他十分詫異地低頭觀瞧,卻見桌案上正有一隻碩大的蝗蟲旁若無人地爬動著,它的雙翅已經斂起在尾部,大大的頭顱也驕傲地高昂著。階下的眾臣子們見李世民聚精會神地盯著龍書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都個個屏氣凝神,不再說話。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之內變得鴉雀無聲,隻聽見那蝗蟲在桌案上爬動時發出的“嚓嚓”聲。殿頭官一見一隻蝗蟲擾了君臣眾人的談興,不禁大吃一驚,疾步上前,迅速地將那蝗蟲捏在手中,正要將其摔死,卻被李世民給攔住。
李世民將蝗蟲捏在手裏,仔細觀看,卻見那蝗蟲正使勁地甩動著自己的腿腳和身體,意圖掙脫李世民給它的桎梏。李世民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這才對階下諸人說道:“諸位愛卿,小小一隻蝗蟲竟然也有雅興趕到這裏來和我們湊熱鬧,不知道大家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聞聽李世民發問,銀髯飄擺的蕭璃第一個出班發表自己的意見:“陛下,老臣以為,如此冥頑之蠢物達於大殿之上,同享這暢談之歡,實屬其造化,但又何嚐不是聖君之恩澤遍布的一個表現呢!”
“是啊,皇上,俗話也有‘沒有梧桐枝,鳳凰不來棲’之說,此物雖頑劣而難比鳳凰,但卻能振翅於龍庭之上,實在是國朝之幸,萬民之幸啊!”陳叔達的意見頭一次和蕭璃一致起來,以前遇事他倆可總會各執一端,互不相讓的。
聽到蕭瑀和陳叔達這麼一說,李世民臉上並未有什麼變化,而階下的有些大臣們卻像蕭璃和陳叔達一樣認為是大喜事,有些人則不置可否,唯獨魏征和房玄齡等人眉頭緊鎖,麵色凝重。李世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的臉色,連忙問道:“魏愛卿,房愛卿,不知你們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聽到李世民發問,魏征又沉默片刻,這才出班奏道:“陛下,依微臣愚見,如果所想不錯,這隻蝗蟲的突然光臨不是國朝之幸,也不是聖恩澤被,反而有可能是禍亂之始,黎民之災難!”
眾人聽完魏征的話都不覺大吃一驚。雖然他們早料到魏征的話不會苟同於蕭璃和陳叔達二人,但卻沒有想到魏征會如此語出驚人。不過,他們吃驚歸吃驚,李世民和房玄齡、杜如晦及長孫無忌等人卻並不覺意外,李世民更是略帶認可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