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妙語連珠巧解危機 威逼利誘說康蘇密(1 / 3)

荒野漠漠,城牆上的守城兵士早就看見了兩個人的蹤影,一見二人馬臨城下,立即有一名兵士將身子探出垛口之外,高聲喝道:“呔,對麵的兩個人聽著,休要再打馬上前了,否則我們就開弓放箭了!”

蘇定方和黃明二人聞言連忙帶住馬韁,蘇定方不禁有些著急,低聲地叫道:“壞了,我的突厥話說得不太好,如果被他們知道咱們兩個人是從中原來的,那可就不太妙了,也許康蘇密身邊便安插著頡利的親信,要是讓對方知道,就不利於我們進行勸降了。”

黃明見他一副急惶惶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笑得蘇定方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隨即瞧見黃明抬起頭來咿哩哇啦地向城頭上喊了起來。蘇定方側耳細聽,卻一句話也聽不懂,便知道肯定不是突厥話。但令他奇怪的是城頭上的突厥兵士聽完黃明的話之後立即改變了剛才上箭持戈、嚴陣以待的緊張氣勢,隻聽城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不久那緊閉的城門便“吱呀呀”地打開了。

蘇定方滿腹狐疑地看了看身邊的黃明,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似的。黃明卻越發的得意起來,擠眉弄眼地看了看蘇定方,笑著說道:“怎麼啦,還愣著幹什麼呀,人家把城門都打開了,難道我們不進去了嗎?”

蘇定方聽了之後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縱馬隨黃明向城門馳去。不過,從他的麵部表情來看,他對於黃明的舉動仍然是一點也不明白。

不多時,二人已經騎馬來到了城門前,門前早有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帶著一小隊守城兵士在那裏守候。一見二人過來,那名軍官連忙跑步上前,頗為殷勤地說道:“末將乃康將軍麾下騎將思爾古力,不知二位貴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二位貴使多多海涵。”

黃明跳下馬來,站在思爾古力的麵前,擺了擺手,並不說話,那思爾古力則早命身邊的兵士去將黃明和蘇定方二人的戰馬牽好,又笑著對黃明說道:“貴使風塵仆仆,遠道而來,末將已遵將軍之命為二位貴使安排好驛館,請二位貴使暫且休息一下,隨後再去參加將軍為二位準備的洗塵酒宴。”

“算了,算了,軍情緊急,絲毫也耽擱不得,酒宴和驛館都免了吧,我先去見見你們家將軍,商議退敵要事吧!”黃明的這句話說的是突厥語,一邊的蘇定方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句,但也不明白黃明這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卻又不敢開口問他。

思爾古力連忙點了點頭,畢恭畢敬地說道:“二位貴使以軍情要務為上,實乃我國之幸事,掃除強敵的日子也就不會久遠了。我家將軍正在帥府中等候二位,末將這就帶二位貴使前去。”

“好吧,你趕緊頭前帶路。”

那思爾古力聽見黃明命令,連忙趨行於前邊,引領二人進了城,而那些兵士則牽著馬遠遠地跟在後邊。思爾古力腳程甚快,而蘇定方卻故意磨磨蹭蹭地落在後麵,瞅瞅四周無人,一直如墮五裏霧之中的蘇定方眼巴巴地瞅著黃明問道:“喂,我說,你剛才嘰裏咕嚕地大半天,到底說的是什麼呀?為什麼他們聽見之後就立即把城門打開了?還有他們為什麼要叫我們為‘二位貴使’啊?”

黃明洋洋自得地等著蘇定方連珠炮似的將問題問完,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你別著急嘛,其實這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隻是對他們說我們兩個人是來自龜茲的使節,這次是為雙方聯合出兵抗擊大唐軍隊的事情而來的,而且我們也已經拜見過了頡利可汗。他們正缺兵得很,自然就高高興興地接我們進城來啦!”

“什麼?龜茲使節!難道你剛才說的是龜茲語,那你是跟誰學的這麼難聽的話呀?”

“此乃某家不傳之秘,不能告訴你的。”

黃明詭秘地笑了笑,並不理會蘇定方的問題,氣得蘇定方暗地裏咬牙切齒,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又不敢太過放肆,隻是偷偷地擰了黃明一把,擰得黃明齜牙咧嘴,差一點兒就叫出聲來。其實,黃明剛才說的確實是龜茲語言,說自己是龜茲使者,此次是專程來商討共同出兵對付唐朝的。突厥營中正苦於手中缺少兵馬,自然也就不疑有他了。至於黃明的龜茲語為何能說得如此流利,那要全部歸功於韋槃提和斛斯正二人了。黃明經常和他們待在一起,再加上他有意而為之,龜茲語說得如此熟練也就不足為怪了。

城池不大,所以時間不長眾人便來到了帥府門前,思爾古力將黃、蘇二人讓進府中大廳,康蘇密正坐在廳中等候,眼見二人進屋,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不知二位貴使前來,有失遠迎,請二位貴使見諒。”

“好說,好說,康將軍,我們二人已經與可汗打過照麵,現在咱們就商議一下軍情大事吧。”

康蘇密連連點頭稱是,其實他早已為手中無兵而苦惱不已。雖然頡利任命他為前線統帥,但大部隊卻都駐紮在定襄由頡利指揮,隻給康蘇密一小部分兵馬。康蘇密苦心經營才保得這些兵馬未有太大的損傷,但情知絕對抵不住唐軍的大舉進攻,而援兵能至對他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因而他對黃、蘇二人也就格外的恭敬。

黃明示意康蘇密遣退左右,隻有思爾古力踟躕著不肯離去,卻也被康蘇密支走,黃明和蘇定方二人這才大笑一聲,伸手撕去事先粘好的髭須,蘇定方低低叫道:“康將軍,你還認識我二人嗎?”康蘇密眼見二人撕去唇上髭須便已有些懷疑,如今更聽得對方如此說話,更是心驚不已,連忙凝神辨認,看了半天,這才恍然大悟,張嘴就要大叫,蘇定方卻搶先說道:“康將軍,我們二人前來決無惡意,還請康將軍不要聲張。”

康蘇密聞言這才稍微安定下來,卻仍舊緊張地盯住二人問道:“你們到底是誰,來我這裏幹什麼?”

“不瞞康將軍,我們二人是大唐定襄道行軍總管李靖將軍麾下驍騎將軍黃明和驃騎將軍蘇定方,此次是專程奉我家元帥之命來與將軍共商大事的。”蘇定方不疾不徐地說道。

“我們是敵對的雙方,有話到戰場上去說,在我這裏有什麼大事好商量的!”康蘇密聽蘇定方這麼一說,心中才平靜下來,不過口氣也冷淡了許多。

“將軍雄才大略,世人難與匹敵,但就是審時度勢之能遜色多了。”蘇定方緊盯著康蘇密說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將軍原先鎮守西陲,功勳顯赫,至於為何卻又淪於此地,守衛這樣一個小小城池,個中原因想必將軍要比在下更清楚。而且現在我朝大軍即將兵臨城下,我家元帥敬重將軍是個人才,也不願做過多殺戮,這才命我二人前來,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請將軍三思。”

“胡說!”康蘇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康蘇密雖然不才,卻也知道盡忠之道,既然我家主上命我駐守此地,我當然要盡忠職守,濺血以報,怎麼能做兩麵三刀的無恥小人!”

“將軍耿介義氣實在令人欽佩,不過將軍可否知道如果不問主上昏庸或聖明而隻是一味求忠便是愚忠了?”

“一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你們中原人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

“將軍既然知道中原有這樣一句話,卻又為何不知道你們突厥人並不尊一女事一夫的聖人古訓呢?”

康蘇密一下子被蘇定方抓住了要害,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愣了半天,他卻又突然大聲地叫道:“即使我這是愚忠,我要棄暗投明,恐怕也不會轉投大唐部下,你們中原人隻知道鉤心鬥角,耍奸使詐,而且個個懈惰鬆散,不知弓馬之道,而我們突厥人則個個能騎善射,根本就與你們不相容。”

黃明和蘇定方二人一聽對方侮及自己,不禁有些心頭火起,蘇定方雙目直視著對方說道:“康將軍,你口口聲聲說隻有我們中原人知道鉤心鬥角,耍奸使詐,那麼定方不才,不知設伏偷襲我們元帥的軍隊算不算耍奸使詐?如果這不算耍奸使詐又算什麼?你說你們突厥人個個能騎善射,驍勇善戰,早應該趁那日伏兵一舉殲滅我軍,卻又為何一番廝殺之後隻讓我們損失了幾百人?”麵對著蘇定方一陣連珠炮式的責問,康蘇密頓時有些無言以對,而蘇定方身邊的黃明也冷笑幾聲,直視著他說道:“既然貴國人個個能騎善射,那麼將軍既為三軍統帥,也一定是個中高手了?”

“高手不敢當,隻是精熟而已。”康蘇密一聽黃明問及騎射之事,頓時有些洋洋自得起來,而且正好趁機擺脫了剛才的窘迫。

“既然將軍精通騎射,何不演示給我二人看看,也讓我們這兩個懈惰之人開開眼界。”

聽了黃明的話之後,康蘇密有些驚訝地看了看黃明,又環視了一下屋子中的狹小空間,頓時麵有難色。黃明好像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又冷冷地說道:“將軍,兵器之中有長有短,唯弓箭最富變化,既可取敵性命於百步之外,又可以近處攻敵,這屋子雖然空間不大,不過也夠將軍施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