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聽著冷硬如鐵的過往,內心有的隻是一陣感歎,人世如獄,過往如刑。生而泣,死不語,是悲隻可歎。星月隨手從煙盒中挑出支煙,拇指、食指、中指同時捏住煙嘴送入口中輕輕咬住,之後三隻手指順著煙身一路滑到煙頭,做完這個動作才將香煙點燃。輕吸一口,將煙向天空吐去。他在思考問題時總是習慣性的做著這動作。
他現在所在意的並不是唐紫藍的過往,而是影藏在這後麵更深層的問題。唐紫藍無心的一句話讓他莫名的有些不安。“為什麼是我,憑什麼是我,我又做錯了什麼,從我出生到這個世界就像有一張巨大的網將我束縛在這這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一切不過是安排好的人生罷了,生活,嗬,不過是生下活著罷了。.....”
星月在經曆那晚的爆烈後,他真真意識到自己的不同。那種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那種生在天地我為客的事實。還有那對於這個世界本身的困惑。世界如牢,身為鎖,這所有的一切讓他有些猶豫。在這個世界上行走並非那麼簡單。在這個世界你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接觸,每一次決定都在將你越束越緊,那些看不見的因果線沾染的太多,那就真的想走都走不了了。雖然星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裏,也不知道可以去哪裏,但他本身本能的排斥著這些牽扯。他現在有些明白那些修道者了,為何如此艱難才能跳出這所牢籠。以前看那些神仙總覺得他們如此厲害,可以不吃不喝,不呼不吸,斬情斬欲,長命枯坐百年千年。那都是有苦說不出啊,他們不是修煉如此,而是必須如此啊。每一個看似神弈的技能都是為了更好的斬斷與這個世界的牽連。呼吸,吃喝,枯坐都不過是因為當你接受這個世界的事物時都必須承擔這個世界所帶來因果,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不需要付出而得到東西。
力量強麼?是很強,可敢用麼,它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而且當你殺死隻鳥,那隻鳥的因果就必須由你承擔,它是否下蛋,吃多少蟲子,救多少植物,植物養活多少東西,這一條條因果就是這個世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想離開也就罷了,畢竟就是世界本身的一部分。可當你想走,又哪有如此簡單。當然,天留一線。想要離開也不是毫無辦法,當你修煉到足夠的程度,對於世界的認知達到某種程度,自然可看到些別樣的東西,一些與這個世界有別的東西。隻是,既然赤條條來,自然赤條條走。想走那就將這個世界所有相關的事務都必須斷去牽連。那些得道飛升之人,會遺留下自己的寶貴的事務也是如此道理。而他們不再回來,有的不是不想回來,而是身不由己,和這個世界一有牽扯,瞬間就化仙為凡,拉落凡塵。試問又有哪個得道之人膽敢回來,牽出因果。有些特例也是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回來看看,但也不敢過多牽連。而且牽連也不過是原因的一部分,那些更深沉的東西也不須言表了。
想到這星月同時生出更多的疑惑和某種可能的驚悚感。世間流傳著太多的神怪異誌,很多都充滿了不同程度的掠奪,這簡直成為了死循,想要強大和長生那就必須掠奪足夠的資源,而資源越多那意味著牽扯越多。拋開那些溫和好運派係,那剩下的那些,他們是否知道這些問題,按照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理論去構想,那隻能是這個世界欺騙了他們,這個世界本身的需要這些牽扯。那那些牽扯如此之深的大能,他們又被拉入哪裏?他們是否就像命運澆灌出來的果,那這個世界是樹,還是摘果的農?
星月搖了搖發脹的腦袋,看向蹲在石鹿上的唐紫藍,此時他看到不在是一個少女,而是命運下無助的倔強和那閃著危險光芒的因果線條,隻可歎。星月向更高處看去,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辰,嘴角拉起足夠微笑的弧度,在這個世界又哪有因為害怕就不在動的道理。嘴唇微起,好像在說,你贏了。而天空的星辰也好像在此時閃爍了一下。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什麼為什麼,也沒有什麼憑什麼,憑的就是我就是我,那我就必須承擔這些,當我可以吃飯吃的飽時我有沒有想過自己憑什麼吃的飽,當好的一麵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不會抱怨,那憑什麼壞的一麵出現時我就不能接受了呢。其實想來我並不是不能接受這些,隻是缺少可以分享的人吧。“唐紫藍在經曆這麼多後早已看開,隻是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還是有些心寒吧。
星月想明白其中關節後,再也聽不下去,抬手往下一扯,隻聽一陣驚呼...唐紫藍被星月一把拉了下來跌落在他懷中,唐紫藍剛想反抗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嬌喝“放開她...流氓..”星月驚愣的看著一個一頭長發女孩一臉怒氣的跑了過來,一把將扭過頭驚愣忘記反抗的唐紫藍扯了過去,像護崽的母雞一樣護在身後。“你想對藍藍幹什麼,有什麼事衝我來。”此時女孩滿臉漲紅,明顯怒急,然而眼神的閃爍中又明顯能感覺出她此時的恐懼和不安。女孩和唐紫藍一樣的年紀,修長的身段,恬靜的臉蛋,再加上那一身白裙,看起來就像一朵將開未開的幽蘭。此時憤怒、不安和倔強完全的表現在臉上,誰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