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會攸家犯法,審配收係之[1],攸怒,遂奔操。操聞攸來,跣出迎之[2],撫掌笑曰:“子卿遠來[3],吾事濟矣!”既入坐,謂操曰:“袁氏軍盛,何以待之?今有幾糧乎?”操曰:“尚可支一歲。”攸曰:“無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歲。”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實也!”操曰:“向言戲之耳。其實可一月,為之奈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穀已盡,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輜重萬餘乘,在故市、烏巢[4],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
“注釋”
[1]收係:收押。[2]跣(xiǎn):光著腳。[3]子卿:許攸字子遠。今呼子卿,是尊稱。[4]故市:地名。在鄭州管城縣西北。烏巢:在陳留酸棗縣。
“譯文”
恰好許攸家裏有人犯法,審配將他們收押,許攸大怒,就投奔曹操。曹操聽說許攸前來,光著腳出來迎接他,拍手笑著說:“許子卿,你遠道而來,我的大事成功了!”入座以後,許攸對曹操說:“袁軍勢大,你如何對付他?現在還有多少糧草?”曹操說:“還可以支持一年。”許攸說:“沒有那麼多,再說一次。”曹操又說:“可以支持半年。”許攸說:“您不想擊破袁紹嗎?為什麼不說實話呢!”曹操說:“剛才隻是開玩笑罷了,其實隻可應付一個月,怎麼辦呢?”許攸說:“您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草已盡,這是危急的關頭。袁紹有一萬多輛輜重車,在故市、烏巢,守軍戒備不嚴密,如果派輕裝襲擊,出其不意而來,焚毀他們的糧草與軍用物資,不出三天,袁紹大軍就會自行潰散。”
“點評”
許攸的人品不無瑕疵,但他的智謀,無可懷疑。他的歸順曹操,加速了袁紹的覆滅。亂世用人,對道德的要求必然降低,對才能的要求卻非常迫切。曹操的跣出而迎,並非虛情;但軍事家的本能告訴他,不能向老友泄露軍糧已盡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