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天叔背對著我,將藥粉倒在他的嘴裏,他掙紮著想要擺脫天叔的手臂,但是卻依舊是徒勞無功的,隻能安靜的品嚐藥粉的味道,然後慢慢的開始了在地上蜷縮的顫抖。
“他怎麼了?”我淡淡的問天叔說,此刻,我的心卻是一片死灰的沉寂,我知道的事情是要想把緣兒再救出來是有多麼的困難,我不知道的是,我該怎麼去麵對外公,還有身在琉璃國的徐大哥他們……
“最痛苦的回憶,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折磨他了,很快,那些回憶就會一段一段的侵襲他的神智,最輕的也會變成白癡,最終的,他會受不了刺激而七竅流血而死。”天叔的話裏,也是有著淡淡的失落,我不知道他現在的感覺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的感覺是什麼樣的,費勁千辛萬苦的打到了這裏,敵人在自己的眼前掙紮著,但是心裏卻沒有任何的快感或是成功感,隻有那一絲絲的對娘的思念,而且越演越烈。
他的嘴裏一直在呢喃著些話語,但是我們卻是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緊緊閉著的眼睛,睫毛不停的顫抖,眉毛也緊緊的擰在了一起,現在的他,嘴裏已經開始吐出一些白沫了。
“難道是殺人過多,在回憶裏被鬼魂索命了?”我心裏暗自猜測,臉上卻不讓任何人看出我現在的狀況。
他的手,在不斷的痙攣中,慢慢的伸進自己的內衣裏好像在摸索著什麼,就在我的吃驚的目光的注視下,從他的懷裏,拿出了一束黑色的東西,上麵還有紅色的繩子綁著。我瞳孔一縮,那個是……
淡淡的黑夜的風,吹得我渾身一陣戰栗,我蜷縮著身子在那個池塘邊,淚流遍了我的雙頰,流疼了我的雙眼,身邊空無一人的感覺,我的世界空陷得隻剩下一片黑色的洞,把我所有的希望感覺在那一刻剝奪殆盡。
鋒利的軟劍,我用爺爺給我的那把劍,切掉了我腦後的一縷頭發,然後用一塊紅線拴住,挖了一個坑,將紅線連帶著頭發埋到了地下:“娘,蓮姨,就先讓玄兒這樣陪著你們,總有一天我會來把你們帶走,永遠的陪著你的。”這是我的誓言。
我怔住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蜷縮的那個人的手,看著他握著的那束黑色的發,因為當時的那個結,是我很用心的按照以前蓮姨交給我的打結的方式做的,所以我隻是一會就認出了那束頭發的出處,那正是我在沁園裏,在荷池邊,留下的陪伴著娘跟蓮姨的發束,可是現在卻在他的手裏,握緊了我留下來的代替品,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上,為什麼他會有我的那束發,這樣說來,難道是當初我跟北陽王一起來到風烈國皇室的時候就被發現了,他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各種不斷的猜疑假想在我的心中成型,可是到了最後,我依舊不能想到什麼比最開始的那個猜想更具有說服力的,除非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然後跟在我的身後觀察著我的行蹤,要不然,為什麼我割下的頭發會在他的手裏?難道做皇帝做閑了,沒有事情跑去沁園將土地上下翻了一遍?
既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應該一早就知道了北陽王的謀反之意,也應該能猜到匈奴大軍的進境跟正陽國是沒有關係的。可是在知道了這些之後。為什麼還是聽取了北陽王的話呢,為什麼不接受正陽國的援助?
“你的父皇,是一個偉大的君主,是一個英明的君主。”我想起了娘臉上掛著淒慘的笑,對我說了這句話。
“別怪我說的你不愛聽,若是拋開仇恨,隻論治國來說,風烈國的皇帝,確實算得上是一個明君。”白玉大哥背對著我,聲音輕不可聞的淡淡的說道。
“你的父皇,是愛你的,隻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你而已,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他最愛的女人的最愛的唯一的兒子啊……”柔兒姐額娘的話,就像是生長在了我的耳邊一般,久久揮散不去。難道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麼?我的心,第一次出現了鬆動,那意思的鬆動讓我瞬間大驚,跟被閃雷劈中沒什麼兩樣,呆呆的站在原地,雙眼失去了焦距,靈魂也似乎隨時都要脫離我的軀殼一般。
“知玄……你怎麼了?”天叔輕輕地搖了搖我的肩膀,將我從那樣的恐懼的狀態下拉了回來。
我抬頭看向天叔,眼裏的迷茫卻是不能很好地掩飾,我的堅定地心,好像已經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堅不可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