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思善化館中,同車出入;萬順店內,徒步過從,疏野之性,肮髒之貌,不特仆不自意其速化至此,即知好三數人,亦未敢為此不近情之稱許。
——曾國藩
人是社會中的人,越是走向高位,人際關係也越複雜。通常說人是最複雜的動物,實際是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難處理。曾國藩一路衝殺,從鄉野之民走向二品大員,在中央十餘個部門任職,在地方曆任兩江總督、直隸總督等要職,由此,可以推想,人際關係是他走向仕途最初的交際網絡以及各項原則。
道光二十一年(1841)的春節,是曾國藩在京城度過的第一個傳統節日。大年初一,他起得很早,作為翰林院的一員,他要參加黎明時在太和殿舉行的朝賀大典。隆重的儀式舉行完畢後,曾國藩回到家中,拜見父親後,即去各處拜年。此後接連四天,曾國藩每天都是馬不停蹄,先走完內城,隨後走東城、西城。
他拜年的順序是先拜老師,這些老師是曾國藩學習的榜樣,而且,也是朝中的大官員,他們多在內城居住,因此,曾國藩初一當天,即從棉花六條胡同的寓所,拜見了他十分敬重的老師們。這是曾國藩關係網中的第一個層麵。
初二這一天,曾國藩前往各處拜訪湖廣同鄉。當時,湖南已是獨立的省份,但明朝時還歸湖廣省管轄,因此,曾國藩拜訪的同行不僅包括了寓居京師的湖南籍官員,而且,包括了湖北省籍人。這則是曾國藩交際圈中的第二個層麵。
第三個層麵是所謂“同年”,即同學,按《曾國藩日記》載,這又包括甲午鄉試同年,及戊戌會試同年兩部分人。甲午年是道光十四年(1834),這一年曾國藩高中舉人。戊戌是道光十八年(1838),這一年曾國藩正式躋身士林,成為曾門的第一個進士。這也是曾國藩走向社會的關係基礎。
對於師長輩的,曾國藩在交往中貫穿一個“敬”字,比如對他的老師吳文鎔,逢年過節,自然拜謝有加,吳升任江西巡撫赴任時,曾國藩早早起來,一直送到彰儀門外。
祁雋藻,號春浦,當時頗得皇帝寵信,也屬師長輩,曾國藩自然少不了與之往來。他知道祁喜愛字畫,於是,親自到琉璃廠買了最好的宣紙,給祁寫了一寸大的大字二百六十個,恭恭敬敬送上,讓祁高興不已。
對於鄉輩同僚,他在交往中貫穿一個“謹”字,即保持一定距離,不可過分親近,但必須盡職盡責。比如他主持湖廣會館事務,每逢節令時日,他都想得很周到。
對於同年,他在交往中貫穿一個“親”字。曾國藩說,同學情誼在所有親情之外是最相親誼的。這種感情不源於天然,但又勝過天然。因此,他主張對同年要有求必應,盡己力而為之。
如果說上述交待的是曾國藩在京師最初的人際關係和他的交際原則,那麼,他與穆彰阿的關係,便是成功的實例。
其實,任何一個成功者,其發展都有軌跡可尋。尤其是關鍵時刻,必有人相助,才能破格升遷。曾國藩的“發跡”當然有其自身的因素,但也不排除他倚人而立這一原因。
道光二十年(1840)是曾國藩而立之年。“彈指人間三十春”,歲月匆匆,懷抱“無窮誌願”的他或該有所作為了吧!
5月18日,曾國藩迎來了庶常館散館考試之日,題《正大光明殿賦》,詩題《賦得“人情以為田”》。次日出單,得二等第19名,授翰林院檢討。檢討雖是小官,品秩不高(從七品),但卻是曾國藩入仕為官的開端。由此而起,他春風得意,左右逢源,仕途一帆風順,扶搖直上,不到十年連升十二級,成為二品大員,可謂幸運之至了。我們不妨順著曾國藩的《家書》、《日記》,勾勒出一幅“曾國藩的升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