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下過許久的雪終於停了,今天天氣晴朗,堆積在道路兩旁的積雪慢慢的融化成有些髒的雪水,慢慢的滲入地下,或者被蒸發進天空中,重新走一遍當初化為潔白的雪降落的步驟。
早就有科學的實驗驗證,看似潔白晶瑩的雪實際上不過是善於偽裝。雪化後的水說明一切,實際上十分肮髒。看起來的晶瑩潔白並不等同與真的幹淨純潔,一塵不染。
在一間不算寬敞的房間內,有很多年齡不一的男女圍在一個衰弱的病人身邊。病人年紀其實不過是五十多歲,隻是被一次次的化療折磨的顯得有些衰老與憔悴。帶著一頂毛線帽,微笑的看著房間內的男男女女們談天說地,不時的插一句嘴,看起來是頗為開心的。
房間內的男男女女其實並不是很多,大概有十幾個。年齡大的大概有三十五六歲,看起來就是事業有成的有誌青年,在房間的椅子是哪個坐著,看著被圍在人群中的床榻,若有所思。
最小的也有二十一二,像是剛入大學的大學生。而靠病人的床榻最近的也是這些比較年輕的孩子們,她們熱烈的訴說著外界的新鮮事,看起來年輕活力十足,爽朗的大笑,時不時的互相打趣兩句。隻是這歡樂了總是帶著幾分無奈的感覺。
林初雨和江風並沒有擠進人群中,強顏歡笑雖然兩人也做的來,可是終究不如年輕人真摯熱情具有活力,能給老師帶來歡樂。
床榻上的病人是一位小學老師,教數學的。雖然教學質量很高,但是上課頗為嚴厲。脾氣有些暴躁,喜歡拿竹條抽打做錯題學生的掌心,錯多少題,打多少下,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但是確實沒有壞心的,在生活上很關心自己學生。大家也都明白老師不是以發泄為樂的人,隻是一個喜歡體罰學生的老師終究是不得人心的。幸運的是還有一群最後走出了封閉的小鎮的學生記掛著師恩,現在這個房間裏的年輕人都是老師教過的。
林初雨是極其沒有數學天賦的,當時也不得老師歡心,手掌心不知挨過多少板子。到最後小學畢業的時候,林初雨的數學成績並沒有進步多少,隻是抗擊打能力大大提高,林初雨覺得自己的手掌心早已被鍛煉堅實,臉皮也被鍛煉厚了。從開始接受懲罰時的害羞到最後的淡定林初雨覺得自己是進步了。
所以林初雨早就聽說了老師得癌症的消息,缺遲遲沒能下定決心來探訪一下老師。仿佛見到老師的時候手掌心還隱隱約約的會疼。後來接到學長的電話,林初雨聽到學長說老師的情況一直惡化,希望大家抽出時間去探訪老師。
林初雨還以為自己老師早已經康複,在林初雨的記憶力老師是極其具有生命力的一個人,林初雨以為老師會戰勝所有的困難,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被無常的命運暗算,不過是剛剛五十歲而已。
林初雨提著一大兜水果和營養品去老師家,去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在賠著老師談笑。學長出來迎接,對林初雨說:“我就是組織這次聚會的人。今天來的都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是我從老師的通訊錄中找到的你們的電話。”林初雨問:“老師的情況怎麼樣?”學長答:“不太樂觀,醫生說應該就在這個月了。”
林初雨進屋,發現江風也在。老師對林初雨招手喊道:“初雨,過來讓老師瞧瞧,現在都是大姑娘了。”林初雨很詫異老師竟然能一眼認出自己,兩人應該有十幾年沒見了,在大街上重逢,林初雨不確定自己能一樣認出自己的老師來。
林初雨急忙放下東西走到自己的老師身邊,老師抓住林初雨的手說:“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人老了,糊塗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林初雨答道:“對不起,這麼晚才來看您,您現在感覺還好?”
老師卻不回答,像是陷入回憶裏,抓著林初雨的手喃喃自語:“我記得初雨是一個很有自己主意的小女孩,一雙眼睛總是滴溜溜的亂轉,想太多的事情。小腦袋瓜子可聰明了,可是就是不肯好好的學數學,把我氣得胃疼。可是那個小女孩命苦,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在後媽手裏討生活,我還總是擔心她。可是人家小女孩把自己照顧的可好了,真讓人心疼。”
林初雨聽到後隻想哭,卻又隻能把眼淚吞進肚子裏,不能讓病人看到太多的眼淚,要讓老師最後的日子裏充滿歡笑。林初雨也握住老師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