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貝那天下午沒去上班。他陪著小艾。他要守著她徹底定心。鞏固戰果。
二人話都很少。纏綿在床上,難分難舍。
直到小艾的媽下班回家,才雙雙匆匆起身,整理冠帶。相繼出門,麵聖。
小艾媽看著二人從閨房出來,高興地招呼:哎呀,西貝,今天沒上班啊!在家裏吃飯吧!
西貝半垂目,恭敬回複:最近很忙很累,小艾又快上學去了。所以下午請假沒去。多陪陪小艾吧。
小艾默默朝老媽點頭,表示西貝說得正確。
小艾媽:你們抽空把證領了吧。民政局那同誌問呢,說你們怎麼不來。
西貝抬眼瞟了一眼小艾。小艾垂目,不語。
小艾媽看出,問題又拖在小艾身上了,歎了口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都不小了。
小艾媽說完,圍上圍裙,進廚房了。
西貝緊隨其後,幫廚。
小艾坐沙發上,發呆,咬手指頭。
她咬啊咬,心裏盤算:怎麼說跟西貝的事情又黃了?西貝也怪可憐的。我小艾也夠可憐的。要麼等幾天,再如實向家長彙報?
等西貝出現在客廳裏時,小艾還在那兒皺著眉頭,咬手指頭。
西貝摸摸小艾的頭:丫頭,我回家了?
小艾頭也不抬:好。
西貝拖遝起來:我跟秦阿姨,你媽,咳咳,咱媽,說過了,我回家去了。今晚,你好好睡。別想我?
小艾匆匆看了眼西貝:好。
西貝眼神有些飄忽,一手扶上小艾肩頭:送送我?
小艾低頭想想,點頭,起身。跟西貝一起出門。
沒出院子門,就遇到他倆共同的媒人樊協。樊協笑眯眯,聲調愉悅地跟他們打招呼,朝西貝眨眨眼,進家的單元門。
小艾有點難為情——今後的結局,待定。她如何麵對相熟的外人、大哥大姐、大叔大嬸。
西貝拉住小艾的手。心裏也是惱著的。怎麼他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兩年多了,還擺不定一個小女人?愛著,為何總不能相安?他不懂。他的眉頭越擰越緊。
二人手拉手,默默地走。走過一條街,像走過一片沼澤地,心裏都沒有人煙。死寂的。進退都是死亡。
西貝難以忍受這種感受,他如攤在鍋裏的煎餅,頭上冒汗,手心冒汗。還是放手吧,讓小艾回家。沒有小艾,他也能自己走。
他說:小艾,可以了,你回家。
小艾停住腳步,答:好。
轉身走人。可是,她不禁回頭,看到西貝也正回頭,看她。她露出匆忙的一笑——呲牙咧嘴狀的。她朝西貝擺擺手。兩個年輕的背影,背道而行。淹沒在各自的薄暮裏。
小艾心裏難過,很早睡覺,落了西貝道晚安的電話。她媽睡了後,她又清醒了,卻不想想任何事情,悄悄灌下一大杯葡萄酒,才踏上夢鄉的小路。
西貝打電話落了空。放下電話,放不下心。把自己的哥們兒、戰友一個個掃描一遍,竟然發現,找不到一個可以掏心的人。看來看去,還是找樊協聊聊,或者出去聚聚,談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