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小艾一想起,就難受,算不算萬惡不赦呢。
如果甜言蜜語,柔情蜜意,能讓小艾的心腸得以救贖,她寧願自己浸成蜜餞。送給西貝吃。
小艾也許一輩子都不能忘。當時,西貝嘴角含笑。活脫脫古風小說裏的大俠,武功超群,卻對著自己喜歡的俠女隱忍良久沉默,一攻就破。
小艾看他像老貓,靜靜地、蓄勢待發地看著垂死掙紮的老鼠——小艾。
小艾突然討厭西貝這個樣子。討厭到極點!
她走到西貝麵前立定,平靜地看著西貝,緩緩地說:西貝,你走。
西貝不動,堅定著笑意,抬臉看她。
小艾的平靜像隻打翻的碗,帶著瓷片碎裂的刺耳,她小吼:西貝,你走,現在就走!
西貝端起杯子,連喝幾口水,不理小艾。
小艾搶過西貝的杯子,眼裏的火苗撲撲燃燒。她湊近,俯視西貝,惡狠狠地說:你真討厭!我討厭你!
西貝仰臉凝視小艾。臉上的譏諷一閃而過。笑答:我就不走。
什麼?看她小艾怎麼辦?別以為她小艾黔驢技窮了!
小艾氣得抓狂。她的火總得有地方燒。
她舉杯在西貝頭頂:你再不走,我潑你!
西貝看小艾笑話似的,嗬嗬樂著說:我不走,你潑。
小艾牙齒打架,心一橫,手一揚,杯子裏的水以一道漂亮的弧線隱沒在西貝的頭上。她一個潑婦的造型意想不到地塑造了。
眼看著,西貝的頭發尖兒滴水,軍裝脖領、肩膀處都濕了一片。脖子裏肯定也灌進了水。水結冰的冬天啊!
小艾的火滅了。害怕、內疚。她慢慢把空杯放回茶幾。呆立。
西貝什麼都不說。起身出了客廳。
小艾追過去看時,西貝正在衛生間裏拿毛巾擦著頭發。
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他把毛巾掛好。看著他準備換鞋離開。
她下意識地擋住門。眼睛看著西貝前軍裝的扣子。帶著哭腔,囁嚅:西貝,對不起!對不起!
西貝撥開她。還是什麼也沒說。開門,關門。
小艾沉到夜色裏,好像溺水的人,尋求救命草。她激動地撥通郊區家的電話,哭著對她媽說:媽,我跟西貝吵翻了。我用水澆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他回去了現在可好了,都如願了……
沒聽到老媽說了些什麼,她就匆忙掛機。
她沒有洗漱就和衣撲到床上。昨夜的纏綿還有溫度,讓她身心疲困。她像一個病人所有的堅持撤退著喊累。心裏隻擔憂著西貝是不是會著涼感冒想著想著,慢慢睡去。
睡了很久後,她隱約聽到電話鈴聲在客廳執著地響了很久。她卻像著了夢靨,起不了身。直到鈴聲安靜,靜到夜心。
小艾這夜夢到西貝發高燒,生大病。小艾難受的醒來,天色大亮,淚濕枕巾。她擔憂起西貝,無以複加地擔憂。西貝會生病嗎?會死嗎?
透過冰雪的窗花,感覺到冬天得冷。她想躲在溫暖裏,不出來。想躲在西貝的懷裏,不出來。可為什麼,結果卻是適得其反?她正邁開腳步,被眾人的呼聲劫持,準備不回頭了。
她想不下去了。迅速起床,給老媽辦公室打了電話,撒了謊,又騙得一個晚上。她老媽不是想不到,隻是,家裏家外地忙碌,顧不。
小艾坐沙發上,慢悠悠吸完一根煙。她不喜歡、不適應煙霧,但她喜歡吸煙短短5分鍾的狀態,煙絲一亮——念憂,煙絲一滅——忘憂。情緒隨著煙霧吸入、吐出。萎靡得很美,超然或者麻木。
她撥通西貝的辦公室電話,西貝大概跑開了,一個同事接的。小艾沒告訴她的姓名也沒告訴有什麼事,說了謝謝掛機。躺在沙發上,無聊。
西貝的電話很快回過來。小艾接起電話急急地問:你,沒事兒吧?昨晚……對不起。
西貝:沒事兒。他長長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