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S市最熱的時候。太陽毒辣。空氣悶熱。
小艾下了火車,有新單位的幹事來接站。幹事言辭親和,表情淡漠。
小艾看出他已等了些時間,就禮貌地笑語: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幹事淡然一笑,幫她拎起重物。二人都沒有多的話。
她拎著輕物,跟著幹事穿過人海。她隻覺得孤單。今後,就她一個人了,在一個陌生繁華的城市裏工作,生活。而她曾一心相係的人,在千山萬水之外。遙望都不可能。她眼睛濕了,混著睫毛上的汗水。她抬腕抹了下,對自己說:要堅強。要堅強。
她做夢一樣,隨幹事上了有空調的麵包車。車穿過繁華的街市,到了城市的邊緣。沿著高速公路拐進一條四不像的弄堂。兩邊房屋,紅瓦白牆。再往裏開去,一片部隊大院。某棟樓頂放置的好幾個很大的圓形天線,是遠遠就能看得見的標誌性認路牌。大門不夠大,卻還莊嚴。
車徑直開進去,過了個籃球場,停在一個二層破樓前。幹事下車,拎著東西,把小艾帶進樓門。
午休時間,樓道裏沒有人。幹事轉頭輕聲說,這是女宿舍。
二人走到樓道最裏麵一扇門前停下,幹事掏出鑰匙,開了門。小艾跟進去,除了一張木頭床、破桌子,什麼家具都沒有。床上卷著墊被之類的東西。這屋子有些時候不住人了。
幹事回身對小艾再笑笑:現在是夏令作息時間,下午3點半上班。上衣可著便服。上班時,你到處裏來報到下。處長、政委要見見你。你有什麼困難,盡管說。那褥、被,是處裏的,你先借著,等你買了新的,還給處裏,就行。
然後,把房門鑰匙交給小艾。並告訴小艾辦公大樓怎麼走、處部在幾樓。
小艾再回房時,差點哭了,房間裏連塊抹布都找不到。
她把褥子攤開,坐在上麵發呆。小屋子悶死人,抬頭看看,一個電扇吊在屋頂。她擰開開關,電扇吹著塵風,呼呼地轉起來。她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待她仔細研究了屋子後,她不安起來。木頭框的窗裏沒有窗簾遮掩。窗外,沒有防盜欄,離窗五米之外就是不高的圍牆。圍牆外什麼都看不見了。她的小窩是一樓的角落啊,真不安全啊。她決定先不開窗。
在一個像桑拿房的空間裏,她皺著眉,大汗如雨,一籌莫展,思緒萬千,不知該怎麼收拾,怎麼開始。
熬到上班號吹響,她才匆匆開箱,取軍裝,衣冠整齊地去辦公樓。站崗的兵,沒問她。她徑直進去,上了四樓。正好碰到接她的幹事立在一扇開著的門前。他看到她,點點頭,手指標有處長門牌的門,示意她進去。
她局促不安。敲門。聽人說:進來。她進去。微合上門。房內很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