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早晨一醒就快到8點半了。她懶在床上,後悔昨天答應董鬱去遊泳的事。
也有點懶得見董鬱這個漂亮的老鄉。NO WHY。
說心裏話,這麼大熱天的,呆在辦公室的中央空調下,進行業務訓練,其實要比在外麵曬皮舒服多了。
唉,君子一諾唉!壓死人。
杜月笙說過,人生在世,就活三個麵:臉麵、場麵、情麵。
小艾特別注意這三個麵。比如,這次,她為著自己對董鬱的這三個麵,就惱了師父的三個麵。三麵難活哈!
去,還是不去?當然不去的好。但是,董鬱會在地鐵口傻等多久呢?要是那樣的話,她小艾可真不道義。
唉,她決定啊決定,直磨到班車發動了,才衝上車。撿了個空位,坐上去。喘口氣,側臉看窗外順便看看旁邊何許人。這一看,她就覺得碰鬼了。怎麼又是師父季哲?
師父季哲帶個黑墨鏡。臉很正。根本不在乎身邊坐什麼人的樣子。
招呼總得打吧,誰讓小艾是徒弟。小艾清清嗓子:喂,師父,你好。
季哲冷冷地說:嗯,你好!
小艾真想一個蹦子換地兒。但她忍住了。畢竟新環境,孤家寡人的,今後還要生活,還要相處。她裝溫和:嗯,師父,您也出門啊?
季哲不睬她。他靠椅背上,像已打上盹兒了。小艾看不清。
師父突然這樣對他,她很憤怒。但她裝平靜。裝沒事兒。心裏念叨:這日子,今後可怎麼過?
班車到了新客站,小艾匆匆對身邊的師父說:BYE BYE!
她急急地下車,不想與師父正麵交鋒。
嘿嘿,地鐵出入口,沒有董鬱。小艾隻有一點小失望——遺憾自己白跑了。
她想,再等10分鍾,仁至義盡後,她就開溜。
她站在不擋路的地方,閑望。班車已沒影子了。師父季哲的影子在人海中浮出,而且是朝她這個方向的,距離不遠。兩個人都看得見對方。
小艾隻得準備出一副笑容。等師父走來。師父季哲朝她點點頭。不幾秒就打她身邊經過,腳步不停,隨口問她一句:等人呐?
沒等小艾回答,就飄過。小艾,略撅,不屑他這麼不禮貌。
在小艾要轉身溜掉的時段,董鬱現身。他的臉總能提醒小艾,他有多帥。
小艾有點羞愧。臉微紅,其實不關風月。
董鬱眼神流過一絲小不忍。他說:久等了。小艾。
小艾:沒關係。
董鬱站那兒不急著走。似乎在考慮怎麼說個難出口的話。
小艾是這樣的,不喜歡別人為難,不喜歡聽別人的拒絕。所以,她率先按自己的想法順坡滑。她說:我們今天不去魯迅公園那兒遊泳了,好嗎?我要早回單位,處裏通知要開緊急會議。
小艾鬆了口氣,為自己說出自己想說出的話。
她看著董鬱的額頭、眉毛、眼睛、睫毛、,那張白臉在陽光裏,糅合男人的剛毅與標致。
嗯,董鬱,的確是一個漂亮的男人!也肯定會是某個女人的不錯的老公。小艾閑想著,竟能呼吸平和。而且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能不為美色而心起波瀾。
小艾笑了。不為自己。為董鬱這個老鄉!他肯定能重新找上個不錯的老婆。
董鬱也笑了。為小艾的善解人意。他說:小艾,那就不去遊泳了吧。今天挺不巧的。老板中午要找我談課題的事情呢。所以,我中午之前也得趕回去。
他很歉疚地對小艾笑笑。
小艾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倆都有事忙哦!
董鬱建議乘地鐵去人民廣場坐坐,順便附近吃吃飯什麼的。小艾同意。
人民廣場,上周,小艾跟師父季哲來過,坐花園邊,看了半天的鴿子呢。今天又跟董鬱,看鴿子。嘿嘿,這世間,很多事情都很有趣。很多事情的發生出乎意料,又在情在理,不需要過程就有結果。正如小艾與董鬱的相處。
其實無論董鬱、還是小艾心裏都隱隱知道,兩家家長對二人暗藏的美意,或者間接地撮合。無論分、無論合,隻要彼此願意,都可以直奔結果。
二人對彼此都有好感。這是不爭的事實。董鬱甚至以為自己喜歡上小艾了。前女友的出現,並不阻礙他今後可能會為小艾做出的任何努力。但是,他摸不透小艾的心思,他不能也不會輕舉妄動。
他有耐心守株待兔。他是天生的課題攻堅能手,卻不一定是個愛情的好射手。他昨天今天明天都不會想到小艾這隻兔子的前生。他以為兔子昨天今天明天都是這個樣子。他以為隻要小艾願意,今後的一切都會如家長所願,如他所願,按照事情該發展的趨勢發展。再說,他的要求從來都不高。對誰都是。
而小艾,也不認為董鬱不是個最合適的人選(從她再也喊不出董鬱哥哥這四個字可管窺一斑)。隻是她還陷在西貝的網裏,痛著,沒有多餘的心力、情力重新選擇。小艾明白,她得從西貝的愛裏痊愈了才能出來愛。這樣對得起那個今後可能要與她一起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