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城,城樓上刀箭林立,燕軍如雲。雖然燕軍渡河之前將河邊的大小船隻一掃而光,將秦軍堵在衍水之西,但是大戰的烏雲早已籠罩住了整個襄平城。
遠遠的看到姬丹一行數百人蜂擁而來,城樓上的燕軍一陣大亂,一張張強弓已經搭箭上弦,架在箭垛之上,蓄勢待發。
狗屠急催座下駿馬,帶動一片滾滾的塵土朝城門疾馳而去,在城樓下十數步外停了下來,對著城樓上一聲暴雷般的大喝:“太子殿下駕到,速開城門!”
燕軍將士,也許有人不認識燕王姬喜,但絕不會有人不認識第一猛將狗屠,一名守將急忙喊道:“屠將軍,請稍等,容我稟報!”
狗屠姓狗名屠,但是尊其為狗將軍過於不雅,一般以屠將軍稱之。
不久,城門大開,一彪人馬緩緩湧出。上百名燕軍迅速而整齊的排列在大門兩邊,接著十數人縱馬而出,昂然而來,見到姬丹紛紛翻身下馬,迎向前來。
迎麵而來的是姬雲、姬衝和姬毅三兄弟,跟在後麵的是上將軍樂開、相國劇越、上大夫司馬宇、中大夫粟政、亞卿騎信等人。
“見過兄長!”
“見過太子殿下!”
眾人紛紛彎腰見禮。三個王弟和一幹重臣親自出城迎接,可是說是給足了姬丹的麵子,可姬丹卻臉上毫無一絲喜色。
姬雲的眼神明顯躲閃著自己,顯然心中有鬼;姬衝則一臉的不服氣,眼神之中帶著濃濃的敵意和挑釁;而劇越、司馬宇、粟政等人明顯帶著厭惡甚至仇視。
隻有姬毅、樂開和騎信兩人神色還好。姬毅年少,心機尚單純;樂開神色淡然,不帶任何一絲偏向;而騎信與自己曆來是生死之交,眼中不無關切和擔憂。
荊軻刺秦失敗之後,秦王一怒派十萬秦軍席卷燕地,致使這些王子和王公大臣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自然都將這一切遷怒於姬丹。
恐怕他們早就等著將我的人頭獻給李信了吧,這群愚蠢的廢物!
姬丹心頭一陣冷笑。
“諸位不必多禮!”
姬丹翻身下馬,一把向前扶起上將軍樂開,又緊緊的握住騎信的雙手朝他點了點頭,最後又拍了拍姬毅的肩膀,卻未理會其他幾人。
麵對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自己的人,沒必要做作。
姬雲眼中一縷凶光一閃即逝,指著城內哈哈一笑:“兄長何故來遲,父王已在宮內等候多時,特令弟前來迎接兄長。兄長,請吧!”
姬丹淡淡一笑,翻身上馬,揚著鞭杆對身後眾人道:“你等去城內尋找安歇之處,我且隨二弟進宮覲見父王。
說完一夾馬腹,朝城內緩緩馳去。
姬雲急忙率著一幹侍衛上馬緊緊跟上,高聲喊道:“兄長,為何身邊不帶衛士護衛?”
姬丹回頭哈哈大笑道:“既有二弟跟在後麵,為兄又有何懼?”
姬雲愣了一下,隨即也哈哈一笑,率眾緊緊相隨。
文姬癡癡的望著姬丹一行離去的背影,隻覺自己的心也被掏走了,莫名的絞痛和恐懼不安,似乎這一別就是生死離別。她張了張嘴,很想不顧一切的叫他回來,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是終究沒有叫出來。
身後的鞠武等門客,也是滿眼留戀而憂心忡忡,殿下雖然也會些武藝,但是過於平庸,如今隻身闖龍潭虎穴,凶多吉少,叫他等豈能不擔心。
突然,前麵的姬丹一勒馬韁,緩緩的轉過頭來,竟然朝眾人擠眉弄眼的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竟然宛如一個頑童一般。
噗嗤!文姬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中帶淚,也不知到底是哭是笑。
駕!
姬丹霍然轉身,一甩鞭杆,策馬疾馳而去,不顧而去。
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哪怕是地雷陣,也要一往無前,為了這個視他如生命的女人,為了這群忠心耿耿、生死不悔的部曲。
他,姬丹拚了!
“走!”鞠武翻身上馬,紅著眼睛厲聲吼道,聲音之中充滿無比的悲壯和慷慨。
駕!駕!駕!
馬蹄聲和腳步聲如雷,三百門客簇擁著文姬、鞠武、狗屠和高漸離滾滾的朝城東奔去,那裏是禁軍左軍都尉南宮塵雪的駐地。
大門口隻剩下姬衝、姬毅、樂開、劇越等一幹重臣,眾人各自懷著心事,沉默不語。
終於,上將軍樂開率先策馬離去,接著騎信也搖搖頭,帶著滿臉的憂色離開。
“哼!”姬衝鼻孔哼出一聲充滿不屑的聲音,也不知是不屑姬丹的高調,還是不屑身後的劇越等人,率眾策馬疾奔而去。
大門口隻剩下姬毅、劇越、司馬宇和粟政等人。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