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王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燕王寢宮門口,警戒森嚴,不隻是有明哨,暗哨也不少。
襄平南門的那名黑衣高手在燕軍將士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輕身如燕、飄然若飛,還有那恐怖的毒針和毒砂,更是令人生畏,顯然是一名頂級的刺客。如今燕王昏迷不醒,鞠武可不敢出任何差池,在寢宮之外布下了重重的警戒。
王宮內雖然燈火通亮,徹夜不熄,終究有陰暗的死角。
在一處花木陰影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如同一隻狸貓一般迅速朝寢宮門口溜了過去。
他的速度太快,而且身著一身黑衣,專朝光線陰暗處縱躍,即便從巡邏的士兵麵前不遠處溜過去,巡邏的士兵也隻能看到黑影晃動,仔細再看時卻什麼也看不到,隻以為是自己眼花。
一路兔起狐躍,很快奔到寢宮附近,黑影隱藏在寢宮對麵不遠處的花叢裏,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望寢宮四處張望著。
夜風瑟瑟,黑衣人突覺背後一陣涼風襲來,立即騰身而起,手中一把毒針激射而出。
嗤嗤嗤!
寒光閃過,一人縱身而起,一把毒針全部射空。
“是你!”
黑衣人和那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燕王王宮,後花園。
兩人相對而立,在月下拖著兩道長長的影子。
一股凜冽的殺氣充溢在兩人之間,使得原本寒冷的秋夜更加寒氣透骨。
兩人身材一高一矮,衣裳一黑一白,一個手中似乎空空如也,一個卻懷抱著一個方形的木盒,甚至兩人連性別也明顯不一樣,但是兩人卻似乎是同一類人。
殺人的人!
“無容。”白衣人輕聲喝道。
黑衣人正是趙國亡國公主趙染兒、刺客無容。
“無心兄長,好久不見了。”無容輕聲笑道。
“你想謀刺燕王?”白衣人臉沉如水,眼中寒光大盛。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刺客無心居然隱匿在燕王身邊,成了燕王的貼身侍衛,有意思!有意思!”無容依舊輕笑著,笑聲中充滿揶揄和不屑。
“刺客無心,已於三年前死去,何必再提?”白衣人淡淡的說道,聲音充滿蕭瑟和落寞。
“飛刀是你的命,可是三年前你卻自斷右手手筋,從此再也發不出那威震江湖的飛刀絕技,泯然於眾人矣。都說無心最為無情,其實天下多情者誰能與你相比,可惜!可歎!哈哈……”
白衣人眼中浮現出痛苦的神色,臉色變得煞白,聲音卻依然平靜無比:“你千裏迢迢而來,如果隻是為了看我的笑話,那麼你如願了,該走了。”
無容雙目一凝,如刀鋒一般盯著他,冷聲笑道:“不知姬丹若知道身邊有一個頂級刺客潛伏在身邊,會有何感想?”
白衣人依舊淡淡的說道:“我說過,刺客無心早已死去,如今在下不過燕王手下一個門客而已,也算是燕王半個知己。”
無容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緩緩的說道:“可惜你如今已是一個廢人,而姬丹也是行將就木之人。不如你就此離去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頤養天年,念你我齊名多年,我可送你萬金,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好過陪伴朝不保夕的燕王,避免無妄之災,如何?”
她雖然說得很慢,但是每一個字中都透出濃濃的殺機。
夜風,似乎突然猛烈起來,吹動了兩人的衣襟,飄然飛舞。
空氣刹那間似乎突然凝結起來。
無容的手已經輕輕的揚起來,白衣人的手卻依然未動。
無容手中的不隻是毒針和毒砂,對於一個用毒高手來說,下毒的方式有千萬種,甚至根本不用出手就能令對手毒發身亡。
白衣人手中的木盒卻似乎隻是一個木盒。
無容麵對著白衣人,也麵對著白衣人手裏的那個神秘的盒子。
她很想要這個人死在她的毒下,可是在她心底深處,最敬畏的一個人也是他。因為他和她一樣,殺人憑的不隻是武藝,還有防不勝防的東西,比如毒,比如暗器……
白衣人卻抬起頭來,仿佛還在遙望著夜空,遠方恰巧有一朵烏雲掩向那輪皎潔的明月。
後花園中逐漸黯淡了下來,可見度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