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箭雙雕——江準明明看出那是一對比翼鳥,也不會不知道那鳥相濡以沫的習性,他置一隻於死地,便是收獲了雙份勝利。
清歡心底泛起陣陣涼意,她冷笑不語,轉身上山。幹淨的山路上布滿了細砂和小石子,盤旋曲折向上,有點“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的意味。因為心裏堵著氣,清歡爬的極快,不多時,江準他們已經化作幾個小點在滿山雲霧之外了。清歡縱然生氣,但山上寒氣逼人,再往上又是陰森可怖,她便耐著性子坐在一邊的大石上等他們。
“展清歡,你動作那麼快作甚,”先上來的是江蘺,她額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臉上籠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山風陰冷冷的,細細的雨絲打在她們身上,一點也不似出門時的大好天氣。
江蘺擦擦汗,埋怨道:“這是什麼鬼天氣!”,說完又對不遠的三個人喊:“下雨了,我們回去吧。”靳承謹一步跨了上來,抬頭看了看青銅色的天空和一團團的陰雲,沉穩地道:“好,你們小心點,下山不比上山,一個不留神就”話還沒說完,江蘺就笑著邊說“知道了”,邊玩笑似地推了承謹一下。
承謹原來就站在台階的邊上,被江蘺忽然一推,盡力想要保持重心的平穩,卻也是不能,一個踉蹌,人向旁邊的山穀倒去。
“二哥!”
“承謹!”
江蘺不顧一切地抓住承謹的手,眼看兩人都要墜下山去了,清歡本能地抓住江蘺的手,想把她拉上來,無奈江蘺那邊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江準和靳承惜在幾步之遙的台階上眼睜睜地
看著一瞬間前麵的三個人就像一條繩索上的螞蚱一樣迅速墜入山穀。
“啊!”承惜因為太害怕,掩麵抽泣起來,江準雖然還在震驚之中,但終究是能獨當一麵的少帥,他快步走回汽車旁邊,掏出一條精致的懷表交給司機,命令道:“立刻把這個交給豐台的李立桓,讓他帶一個營的人馬一個時辰之內趕到這兒來。”司機唯唯諾諾地應了,江準又添上一句:“回去知會江公館和靳家的人一聲,就說,就說我們今天玩得盡興,在霧靈山邊借宿一晚,明日再回去。”看著司機上車離開,江準攥緊了手心,嘴裏輕念:“江蘺,承謹,還有你,展清歡,展清歡,展清歡。”
清歡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星星也不見一個,北方特有的冷的紮人的風咆哮著,雨也下大了許多,起碼她能清晰地看到雨絲在風力的作用下傾斜的軌跡。奇怪,怎麼自己身上感覺不到雨滴?四下張望,她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山洞中,感覺視線裏除了雨滴,還有一個晃動的黑影,突然闖入了這個小小的山洞。
不會是山林猛獸吧?展清歡猛地一激靈,往後縮了一下。
“你醒了?”那個“黑影”開口說話了,而且語氣清淡熟悉。
“承,承謹?”清歡指著他,支吾著。
黑暗中他抬起頭,帶著幾分嘲諷:“不然是誰,你該不會把我當成什麼山林猛獸了吧?”
清歡覺得一下安心了,這才想起還有江蘺,忙問道:“江蘺呢,她沒事吧?”
承謹指指清歡的身後——江蘺還在昏迷中沒醒過來,但呼吸輕而漫長,顯然也沒什麼大事,清歡這下完全放心了,承謹看她安心的笑,也難得溫柔地道:“今天晚上隻能在這裏避一下了。晚上出山穀,還不知會碰見什麼野獸,反倒是這個隱藏在山穀內荊棘叢生的山洞既隱蔽,又能避雨。進之一定在到處找我們,但也隻能讓他擔心一晚了。”
山穀外,一個營的兵力在四處的搜尋清歡他們,奉軍總參謀李立桓不時回頭看看親自搜尋的少帥,雖然平時的少帥就不怒自威,但今天卻比平時更為可怕——他緊抿著嘴,眼睛裏竟全是匕首般鋒利的殺氣,不得了,不得了,李立桓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帥,不自覺地冒出一身冷汗,厲聲催促身邊的士兵:“快點,動作麻利點!找不到人,老子蹦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