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幻崖(1 / 2)

遲子鳴打開自己的房間,裏麵空空如也,葛建亮呢,不是安排他跟自己同一室了麼?跑哪裏去了,會不會想不開,或者,又像前兩個房客一樣遇到不測了?

一想到這,他的心髒就怦怦怦激烈地跳了起來,難道他去了躺著鍾丹屍體的那個房間?一想到這裏,他感覺全身發寒,因為他實在不想再看到鍾丹死後的慘狀。他找遍了旅館所有的房間,依舊沒有葛建亮的身影,最後他還是來到了那個房間門前,輕輕地喊著葛建亮的名字,推開了門。

走廊的燈光微弱地投入房內,卻見鍾丹的臉上那兩個空空的大窟窿仿佛正直直地看著他,像是等了他很久很久了,這種奇特的目光看得他全身發怵,令他的牙齒都有點打戰,“葛,葛建亮,你在嗎?”

他觀察了一下整個房間,很明顯,這裏沒有活人,也沒有第二個死人,他迫不及待地打算退出來,卻感覺鍾丹的眼睛突然像是動了一下,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時光也不再流轉,連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而隻有鍾丹那張可怕的臉在無限無限地擴大。

他甩了甩頭,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怎麼可能,再仔細地看,那眼窟窿真的在動。他感覺心被提到嗓子眼裏,奪門而出,跑到了樓梯口感覺背後無任何動靜,想想不對,難道鍾丹還活著?如果真活著我不能不管啊,不行,我這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可以怕個屍體呢,我得回去看個究竟,說不定她真的還活著。

遲子鳴又一次來到那房間,這次,他想到的是把燈開起來,那個窟窿確實是有東西在爬動,不過卻是一隻小老鼠,隻見那隻老鼠吱呀一聲從裏麵爬了出來,全身的毛東一撮西一撮地粘著暗紅色的血跡。

他重重籲了口氣,剛才真是驚嚇不小,但是,隨即又疑惑起來,那麼葛建亮去哪裏了呢,這個旅館裏沒有,他能去哪裏呢?

難道會去了海邊?當他跑出旅館門口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他以為是葛建亮,忙把他扶了起來,“可找到你了。”

但是,仔細一看,卻是那個走起路來腳有點跛的叫羅跛子的老伯,“老伯,怎麼是你?”是啊,自己在村子裏找他的時候怎麼都找不到,而此時,他卻在這裏出現。

“聽說這裏又出事了?”

遲子鳴點了點頭,“是啊,又一個女房客自殺了,死者的老公現在也不見了。”

“怎麼這樣,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找找?”

“那太好了,你對這裏熟悉,不過--你行動方便麼?”

羅跛子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他拍了拍大腿說:“好著呢,小時候小兒麻痹症留下的,現在隻是短了一點點,走起路來年輕人都不一定比得上我。”

遲子鳴笑笑,於是他們去了海邊。但是,海邊空寂無人,遲子鳴非常擔憂,“他不會想不開跳海自盡了吧?”

羅跛子凝視著大海,他的目光又變得深邃而憂鬱,“你知道嗎,羅洋村有個古老的秘密,這裏每死一個人,海邊就漂浮過來一束花。這種花長得像玫瑰,但比玫瑰更嬌美、更動人、更鮮紅,就像是用鮮血澆灌成長的,我們都喊它們亡魂花,因為它們的出現就表明有靈魂要隨著它們漂走。據說,亡魂花就是泅渡靈魂抵達另一個彼岸的聖花,讓漂泊的幽靈不再毫無目的無處流離無處可依。這三天裏,我就看到了兩束,那花來到這裏,像是招魂一樣地招走了死去的人。曾經有人說自己親眼看見從死者的身上飄走的靈魂,影子一樣的東西,它朝海邊慢慢飄去,然後投入了亡魂花的懷抱,跟隨著這些美豔的花,漂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現在,你看,這裏並沒有,雖然花的氣息很濃。噢,那是一種死亡的氣息,味道愈濃,死亡的氣息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羅跛子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調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個字,令遲子鳴也感覺到那種氣息,像春天的風一樣撲麵而來,又像夢一樣很縹緲地飄過來,飄過來。

亡魂花?多麼詭異的名字,多麼詭異的花朵,又有著怎樣一種美豔的姿態?但是此時,遲子鳴卻暫時對它沒興致投入過多的熱情,“那麼說,葛建亮還沒有死,是吧?”

羅跛子點了點頭,“如果不打破咒語,應該是這樣。”

“咒語?什麼咒語?”

“這是羅洋村的秘密,外鄉人是不能知道的,否則--會死得很可怕。有一種眾所周知的說法是這個村子被一個穿著黑衣的死神給下了咒,這裏的人,會一個個非正常地死去,所以,一般離開羅洋村的人,都不願意再回來,而亡魂花是死神所培植的植物,這是他唯一最慈悲的東西。”

“我有點想不明白了,如果說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會可怕地死去,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秘密?難道,夏逸民與鍾丹的死也跟這個秘密有關?或者說,是因為他們發現了這個秘密而遭受死亡?”

羅跛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離這個秘密越近,就是離死期也不遠了。我們最好不要再談這個。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繼續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