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看著唐協強的屍體,發著呆。
良久,他走出解剖室,開車出去,心悶,他隻是想出去散散心。麵對這個了無頭緒的案件,他想,他快要瘋掉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又轉到了那個地方,那個他小時候經常玩的地方,然後下了車,又一次來到了那棵大槐樹下,栗子胡同,栗子胡同,他默念著這個名字。或者,如果他找到這個地方,可能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那個夢,或者說,靈魂暫時遊離的狀態所發生的一切,他緩緩地靠著樹幹,然後沿著樹身,慢慢滑坐了下來,像他八歲那天那樣。他感覺,他像是又一次回到小時候的那個狀態。
他在樹幹上掛了一個項墜,用手指把它晃動著,是的,他要對自己進行自我催眠,不管成功與否,他都要試一次。
他盯著那個墜子,默念著,一,二,三,時光回到二十五年前的那個下午,我就在這裏睡著了……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開始進入了狀態。此時,時光倒退到二十五年前的那個下午,這次,他看得很清楚。那天他中午下課吃過午飯之後,他便跑到了這裏,然後碰到了一幫平時愛欺負人的小夥伴,他想避開他們,但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他在前麵跑,他們在後麵追。為了讓他們追不上自己,他淨找彎路跑,左彎右拐,大概跑了二十幾分鍾之久,他看到了一個村莊,一個他從沒去過的村莊,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很小的荒村,那些房子被淹沒於瘋長的草叢之中,隻露出白色的一小截牆。
他是扒開這些草才進入這個村子裏的,看樣子,遺棄太久了,他看到幾座房子,幾座被火燒過的房子,被燒成黑炭的木梁子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他有點茫無目的地走著,沒有任何方向,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一條巷子,當他看到一條窄窄的、牆頭爬滿了蕨類與藤科植物的小巷時,他的心裏有一種聲音在呼喚:栗子胡同。
是的,這就是栗子胡同,他靈魂出竅時去的地方,或者說,夢裏去過的地方,也是唐協強所說的地方。如此一個神秘的地方,在他的靈魂深處魂牽夢縈了二十五年之久。
是的,栗子胡同,栗子胡同,牆壁上到處寫著這幾個字的栗子胡同,那些是愛塗鴉的孩子們留下的,寫得到處都是。
而現在,他終於再一次來到了這個地方,而它卻像一個更深更難解的謎語,而且,有著一個殘酷的謎底,等著他來解開。
他在栗子胡同裏一直跑,不停歇地跑,帶著當初的那份好奇心,同時,還帶著二十五年後有意識的心態,邊跑邊左盼右顧。是的,栗子胡同,一模一樣的栗子胡同,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跑下去,在胡同的盡頭,他看到那縈繞的香霧,聽到仙境般的梵音,是的,廟--一個神奇的廟宇。
他打算在此時把自己喚醒,他在意識裏叫著,醒過來,醒過來,當他終於喚醒了自己,並努力地睜開了雙眼時。
他除感覺到下午的陽光非常刺眼之外,還看到一張臉,一張戴著鳥頭麵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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