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回 隋蕭後遺梓歸墳 武媚娘被緇入寺(1 / 3)

詩曰:

治世須憑禮法場,聲名一裂便乖張。

已拚流毒天潢內,豈惜邀歡帝子旁?

國是可勝三歎息,人言不恤更籌量。

千秋莫道無金鑒,野史稗官話正長。

人之遇合分離,自有定數。隨你極是智巧,揣摩世事,臆測屢中的,卻度量不出。蕭後在隋亡之時,隻道隨波逐浪,可以快活幾時。何知許多狼狽?今年將老矣,轉至唐帝宮中,雖然原以禮貌相待,卻是身不由己。今日太宗突然臨幸,在婦女家最難得之喜,他則不然,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豈是雲。曉得太宗寵一個如花似玉的武媚娘,自知又不能減了一二十年年紀,返老還童起來,與他爭上去,故此太宗雖然一幸,覺得付之平淡。不想被太宗看燈接去,通宵達旦,媚娘見他風流可愛,便生起妒忌心來,卻極力的攛掇太宗冷淡了。他又把兩個蠢宮奴,換了小喜,去與太宗幸了。因此蕭後日常飲恨,眉頭不展,憑你佳肴美味,拿到麵前,亦不喜吃。即使清歌妙舞,卻也懶觀,時常差宮奴去請小喜到來,指望說說隱情。那武才人卻又奸滑,叫兩個心腹跟了,他衷腸難吐,彼此慰問了一番,即便別去。蕭後隻得自嗟自歎,擁衾而泣,染成怯症,不多幾時,卒於唐宮。太宗聞知,深為惋惜,厚加殯殮,詔複其位號,諡曰“憨”,使行人司以皇後鹵簿,扶柩到吳公台下,與隋煬帝合葬。小喜要送至墓所,武才人不許,隻得回宮。

武才人因蕭後已死,歡喜不勝,弄得太宗神魂飛蕩,常餌金石。會高士廉卒,太宗將往哭之,長孫無忌、褚遂良諫道:“陛下餌金石,於方不得臨喪,奈何不為宗廟社稷自重?”太宗不聽,無忌中道伏臥,流涕固諫,太宗乃還,入東苑南望而哭,涕下如雨。遂命圖畫功臣二十四人於淩煙閣,列其姓名爵裏,已故者書諡。適徐勣得一疾,太醫說惟須灰可療,太宗親自剪須,為之和藥,勵頓首泣謝。太宗又因勣妻袁紫煙新逝,姬妾甚少,恐他無人侍奉,意欲選一二宮奴,賜他作伴。勣再三辭謝,太宗道:“朕為社稷,非為卿也,何須遜謝?”即日著內監,選兩個有年紀的宮奴,賜與徐勣不題。時太白屢晝見,太史令占道女主昌,民間又傳秘記雲:“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聞言,深惡之。

一會,會諸武臣宴於宮中,行酒令使言小名。左武衛將軍李君羨,自言小名五娘,其官稱封邑皆有武字,出為華州刺史。禦史複奏,君羨謀不軌,遂坐誅。因密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雲信有之乎?”淳風對道:“臣仰稽天像,俯察曆數,其人已在陛下宮中,自今不過三十年,當有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太宗道:“疑似者盡殺之何如?”淳風對道:“天之所命,人不能違,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況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或者頗有慈心,為禍或淺。今若得而殺之,天或更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類矣!”太宗聽言乃止,心中雖曉得才人姓武有礙,但見媚娘性格柔順,隨你胸中不耐煩,見了他就回嗔作喜,頃刻不忍分手,因此雖放在心上,亦且再處。武才人也曉得大臣的議論,諒天子意思,必不加刑,但欲遜避,恨無其策。日複一日,太宗因色欲太深,害起病來,那太子晉王朝夕入侍,瞥見武才人顏色,不勝駭異道:“怪不得我父皇生這場病,原來有這個尤物在身邊,夜間怎能個安靜。”意欲私之,未得共便,彼此以目送情而已。

一日晉王在宮中,武才人取金盆盛水,捧進晉王盥手。晉王看他臉兒妖豔,便將水灑其麵,戲吟道:

乍憶巫山夢裏魂,陽台路隔恨無門。

武才人亦即接口吟道:

未曾錦帳風雲會,先沐金盆雨露恩。

晉王聽了大喜,便攜了武才人的手,同往宮後小軒僻處,武才人道:“陛下聞知,取罪不小。”晉王笑道:“我今與你也是天緣,何人得知。”武才人扯住晉王禦衣泣道:“安雖微賤,久侍至尊,今日欲全殿下之情,遂犯私通之律;倘異日嗣登九五,置妾於何地?”晉王見說,便矢誓道:“倘宮車異日晏駕,冊汝為後,有違誓言,天厭絕之。”武才人叩謝道:“雖如此說,隻是延臣物議不好,倘皇爺要加罪於妾身,何計可施?”晉王想了一想道:“有了,倘父皇著緊問你,你須如此如此說,自可免禍,又可靜以待我了。”武才人點首,晉王乃解九龍羊脂玉鉤贈武才人,才人收了,隨即別出。時京中開試,放榜未定日期,太宗病間,召李淳風問道:“今歲開科取士,不知狀元係何地何人,料卿必知。”淳風道:“臣昨夜夢入天廷,見天榜已放,臣看完,隻見迎榜首出來,他彩旗上麵有詩一首。”太宗道:“詩句怎麼樣說?”淳風道:“臣猶記得。”遂朗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