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和周必洋同時抬頭側望。
那是一個人影,正站在別克轎車邊。
他在看著別克轎車,不,他在傾聽轎車的動靜。
他的左手,慢慢的放到發動機蓋上。
他在探試蓋上有無熱度。
聰明,如果發動機蓋是熱的,那麼幾乎可以確定,轎車剛到,轎車的主人就在附近。
但是,這是冬天,沒有長久馳聘的轎車,一點點熱度,早被寒冷所吞沒。
這個人收回自己的左手,一動不動的佇立幾秒鍾,然後,他繞著轎車,慢慢的走了一圈,這期間,他的左手分別在車前車後掛車牌的地方觸碰了一下,當然,他沒有“見”到車牌。
他一直讓自己的左手在“工作”,而他的右手,始終彎曲著,插在胸前的衣服裏。
向天亮和周必洋幾乎同時得出了判斷。
這個人不是洪海軍,也不是神秘人。
因為他的身高,絕對沒有超過一米七零,和“傳說”的神秘人相差甚遠,也不符合洪海軍那標準的男人身材。
他長得很粗壯,穿著冬裝,看上去象個胖子。
是那個老狼。
周必洋拿槍的右手,微微的顫了一下。
向天亮感覺到了。
他伸出左手,在周必洋的視野裏舉了一下後,又收了回去。
周必洋“讀”懂了。
向天亮的左手伸出去的時候,三指收著,食指伸直,中指彎著。
這是在說,對方有兩個人,除了一個站在別克轎車邊,暗中還有一個。
周必洋很明白,他不是菜鳥,雖然沒有象向天亮和邵三河那樣,曾經轟轟烈烈,蕩氣回腸,但也曾經曆槍戰和生死。
這個時候,最好的行動,就是什麼也不要動。
以靜製動。
向天亮的判斷是對的。
因為站在別克轎車邊的那個人,回頭朝身後看了一眼。
他這是在向同伴傳達某種信息。
然後,他突然的疾動起來。
隻見這個人象靈貓似的,彎腰趴在轎車的前蓋上,雙手輕靈之極,接觸車蓋的刹那,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在“火力”偵察,在試探周圍的動靜。
但是,他很聰明,始終不敢離開別克轎車,因為在這時候,轎車就是他最好的屏障。
向天亮卻在動,無聲的動,他的手裏,不知何時,已有了一把槍。
胡同裏很靜,死一般的靜。
冰冷的青石板,在對向天亮和周必洋傳遞著寒意,正好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讓他們保持應有的冷靜。
兩個人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進行呼吸,嘴裏冒出的熱氣,將成為致命的目標。
別克轎車邊的那個人,趴在車蓋上一動不動,仿佛凝固成了轎車的一部分。
他的身體很凝。
這是他在傾聽,在觀察。
向天亮和周必洋不為所動。
這是無聲的較量。
向天亮在心裏數著。
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五十五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六十秒……
這個人太有耐心了。
冷汗直冒,早已濕透了向天亮和周必洋的內衣。
終於,他動了,直起腰,離開轎車,轉身向胡同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