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正信的事,來得快,去得也快。
記者們走了,是高高興興走的,帶著名煙名酒,每人還有一個大紅包,所以也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市紀委調查組幹脆就沒有來,因為向天亮精心炮製的調查報告,蓋著縣委縣政府的大紅印章,及時的送到了市委和市紀委,上級相信下級,也是黨的優良傳統之一,下級說沒事,上級也就樂得送個順水人情。
關鍵的還是當事人的態度,羅正信的老婆都不追究羅正信,別人再插手也沒有用。
還有縣委的態度,書記張衡去省城出差,縣長陳樂天在中陽市開會,代理主持縣委工作的陳美蘭副書記及時召開了機關幹部大會,她在會上特別強調了“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的三不紀律,沒有明說羅正信的事,但大家都能領會其中的精神,既然上升到了“紀律”的高度,那就是警告大家要閉上嘴巴。
羅正信自然高興,兩位公務在外的領導,聽了電話彙報後也鬆了一口氣,向天亮也在自得,至少他讓別人見識了自己的能力,陳美蘭也是欣慰,她代理主持工作,沒出事就相當於好事。
當然,也有人不高興。
比如縣武裝部部長,活菩薩許賢峰。
許賢峰來到了向天亮辦公室,一張老臉板得很緊。
自從被向天亮“拿”住後,許賢峰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向天亮既沒為難他,也沒讓他辦事,南北茶樓照樣去,茶照喝,色照沾。
向天亮急忙衝丁文通使了個眼色,丁文通會意,泡好茶後帶門退了出去。
“老許,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向天亮陪著笑臉。
“我沒生氣。”
“不會吧,是小芳小翠惹你生氣了?”
“她們敢嗎?”小芳小翠是南北茶樓的服務員,許賢峰一直包著她們。
“那,那是怎麼回事,你明說嘛。”
“哼,這個人你恐怕惹不起喲。”許賢峰沒好氣的擺著手。
向天亮奇道:“濱海縣還有這麼厲害的家夥,到底是誰啊?”
“你。”
“我?老許,你開什麼玩笑嘛。”
“就是你向天亮,向大縣長。”
向天亮楞了一下,微笑著說道:“老許,你這話我該怎麼理解呢?”
許賢峰歎了一口氣,“唉……老弟啊,你不該幫羅正信啊。”
“哦……”向天亮若有所悟,“老許,莫非是你把羅正信的事捅出去的?”
“不是我。”許賢峰搖著頭。
向天亮看著許賢峰,“但是,你一定知道是誰捅出去的。”
“對,我知道,是高永卿。”許賢峰點著頭道。
“縣委辦公室主任高永卿?不會吧,他們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嗎?”
許賢峰道:“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縣委的大管家,一個是縣政府的大管家,表麵上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實際上其中有很大的利益衝突,整個縣委大院及其直屬部門,每年的對外采購總額在五百萬元左右,你想想其中的回扣是多少?以前呢,黨政不分,這方麵歸縣委辦管轄,高永卿就能撈上一大筆,但是,這兩年卻劃歸縣府辦管理,羅正信肯定撈了不少,高永卿是看在眼裏,饞在心頭,早就想把這塊肥肉奪回去,這次羅正信出事,他能不乘機落井下石嗎?”
向天亮嗯了一聲,“可是我不明白,這事跟高永卿有關,但跟你卻八杆子打不到一塊,你老兄生什麼氣呢?”
許賢峰麵有赧色,“不好意思,本來是與我沒關係,但是,高永卿把羅正信的事情捅到市裏和報社,主意是我出的。”
“噢,我明白了,你也想撈一點?”向天亮微微的笑了。
“是,我和高永卿達成了協議,等羅正信下去,再把縣委大院的財務支出權收歸縣委辦,以後的利益三七開,我三他七。”
向天亮問道:“老許,我知道你缺錢,但也沒到見雞捉見菜剝的地步吧?”
“你這叫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饑漢子餓,我不缺錢的話,我能稀罕這一年二三十萬的外快嗎?”
向天亮心裏一樂,許賢峰確實缺錢,因為他撈錢的門路不多,武裝部是個清水衙門,平時願意給他送禮送錢的還真不是很多,而他在被向天亮鬥敗以後,又欠了南北茶樓老板戴文華一筆不小的債,目前,他既要顧著家,還霸占著原司機蕭升雲的老婆,更包養著南北茶樓的小芳小翠,每月開銷至少上萬,他那不到兩千元的工資,根本是杯水車薪,現在有機會撈錢,二三十萬對他來說也算是大錢了,再說對許賢峰來說,快到退休的年齡了,再不撈點,恐怕就沒有什麼好機會了。
瞅著許賢峰,向天亮心裏更樂,還真是別說,許賢峰“那方麵”的能耐太過厲害,都五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是那麼的精力旺盛,單位裏包著一個,南北茶樓裏養著兩個,日夜操勞,居然還腰不駝眼不花,走起路來還象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佩服,向天亮不得不佩服,心說自己現在是生龍活虎,但不知道到了許賢峰這個年齡,還能不能有他那樣的“戰鬥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