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不禁感歎,“車外寒冬臘月,漫天飛雪,車裏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這日子真好啊。”
女人們一聽,頓時也興趣盎然。
柳清清說,“車裏嫵媚的春色煥發著勃勃生機,不知又要寫就多少小扣柴扉久不開的動人故事哦。”
張小雅說,“是呀,躁動的年齡下,幹柴烈火早已燃燒,咯咯。”
林霞說,“曉看紅濕,花重霧都,是令人迷茫陶醉呀。”
李玟說,“也許是一縷紅燭,也許是半道霞光,盡去雕飾的掩映下,總有咱們一顰一笑的流光溢彩。”
方妮說,“癡癡的,他牙牙學語,悠悠然,她輕解羅裳,談笑間,烏黑亮發如瀑,勝雪柔肌似綢。”
徐愛君說,“一聲浩歎,一生浩歎,翡冷翠的小清新,到底及不上倫丁尼的絢麗多姿。”
孔美妮說,“煙雨蒙蒙中,他終於邂逅了一生的女神,黑色的比基尼點綴著些許絢爛的寶石。”
女人們舞文弄雅,向天亮蒙了,“幹什麼,幹什麼,這不是欺負我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柳清清說,“美呀,如有還無,若隱若現,似水似光,像霧像風……”
張小雅說,“還有,碧波蕩漾,彩雲舞裳,曖昧的氣氛映出了她的明眸善睞。”
林霞說,“而他呢?心中的漣漪點點泛起,卻不知此中滋味,可以醍醐否?”
李玟說,“可是,時光總如白駒過隙,夕陽西下,幾時能回?”
方妮說,“韶華易逝呀,他就這樣,徜徉在小園香徑之中。”
徐愛君說,“咱們的天亮,他憶著清河濱海的光滑,撫著百花樓的流蘇……”
孔美妮說,“咱們的天亮,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向天亮無奈地咧著嘴樂了,“臭娘們,你們想在車裏和我幹壞事,做夢去吧。”
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清河市區。
向天亮一個人下車,他在路上給清河市公安局局長周台安通了電話,至於去找王大夫的事,他當然交給了女人們。
獨立街頭,雪片撲臉,寒風刺骨,向天亮不得不豎起了風衣的領子。
周台安的警車姍姍來遲。
看到開車的是省公安廳副廳長餘中豪,車的後排除了周台安,還坐著清河市公安局副局長劉其明,向天亮把到了嘴邊的話縮了回去,拉開車門一言不發地坐到副駕座上。
一路無話。
警車來到了市烈士陵園。
周台安走在前麵,四個人穿過幾排陵墓,來到了肖劍南的墓前。
默哀畢,向天亮俯身,伸手拭去墓碑上的積雪。
肖劍南烈士之墓,紅字黑邊,分外奪目。
向天亮嘴角一陣抽搐,無聲地苦笑起來,他掏出一支香煙,點上火,吸了幾口後,將香煙擱在了墓碑前。
周台安麵無表情地僵立在風雪中。
餘中豪和劉其明互相看了一眼,表示豐富,複雜。
凝重,莊嚴,肅穆,始終沒人開口說話。
向天亮掏出了手槍,衝著天空連開了三槍。
白雪漫天,向天亮收好槍,默默地轉身往回走。
大家回到了警車上,車沒動,紛紛點起煙吸起來。
終於,餘中豪問,“難過?”
向天亮說,“百分之十。”
餘中豪問,“內疚?”
向天亮說,“百分之十。”
餘中豪問,“同情?”
向天亮說,“百分之十。”
餘中豪問,“可恨?”
向天亮說,“百分之十。”
餘中豪問,“寬容?”
向天亮說,“百分之十。”
餘中豪問,“還有百分之五十呢?”
向天亮說,“莫名。”
餘中豪說,“老肖其實是個簡單的人,你才是複雜的那一個。”
向天亮揮了揮手,“走吧,在這裏說話,狗日的肖劍南會聽見的。”
餘中豪發動了車子,“有你這樣的朋友,老肖會含笑九泉的。”
向天亮冷笑著問,“你確定老肖去的是九,而不是地獄啊?”
餘中豪大聲地說,“下地獄的是你我,是咱們。”
向天亮笑了,“老餘,你確定將來你會和我一起下地獄嗎?”
餘中豪楞了楞,“快過年了,你能不能說點人話啊。”
向天亮大聲的笑道:“我可不怕,能跟狗日的副廳級領導一起下地獄,我樂意之至。”
餘中豪苦笑道:“去你的吧,要下地獄的話,我寧願陪著老肖,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