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狠了狠心,一刀將自己的右手食指劃破,然後將劃破的手指伸到那隻盛著水的碗上。我的心怦怦地亂跳著,害怕地看著指尖上往下滴的液體。幾滴紅色的血落在水中之後迅速地散開了,仿佛幾團紅色的雲朵樣向更遠處飄渺而去。我放心了。那個白色血液的神話不攻自破。我的靈魂沒有脫離我的軀體去到那遙遠的未知的空間,我在做夢而已。
阿清莫名地看著我,不知所以,他疑惑地問我,你這是…?試血認身?
試血認身?嘿!你做過嗎?我更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是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爺爺給我做過…他說我不是我父親生的,說我身上流的不是我們這個家族的血液…
真是一群真正的白癡…我不由想道。但我還是問他,那結果怎樣呢?
結果是沒有結果。
什麼?沒有結果?…
我的血…流在碗中不是…白色的…
什麼!?你的血…那是什麼?
是無色的…像水的顏色一樣,但是從手指滴到水中之前可以看見是紅色的,遇到水之後則與水合二為一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什麼?!我的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強烈的恐懼感。
見多識廣的爺爺也沒有能夠解釋這是什麼原因…所以我說結果是沒有結果…
我已經聽不到阿清在繼續說著什麼,我匆忙地看著滴在碗中的我身體上的幾滴血。已經什麼也沒有了,碗中的水是清亮清亮的,簡直亮得透明,絲毫沒有被汙染的樣子。我定睛繼續看著,水似乎發生了微小的變化,仿佛越來越清透,漸漸變得像蠶絲一樣透明薄薄的液體了,仿佛根本就不是世上存在的那種水,而且似乎還在發生著某些看不見的變化。
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在我閉上眼睛的刹那,我驚恐地想到了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我卻還是亂無頭緒。
我感到阿清在搖晃我的臂膀,他溫柔地向我耳語:你怎麼啦?我說的話嚇到你了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夠了!我突然向他怒吼起來。
我無力地抱著頭躺倒在床上。我用被單使勁蒙住頭,被單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似乎,這是我在哪裏曾經聞到過的味道,有著一股朦朧的親切的感覺。
請你記住,我的心永遠是你的!
我聽到阿清嘶啞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回響著…我的思維漸漸陷入無意識中,周圍的一切仿佛在旋轉著,阿清的聲音則像塵埃一樣在空氣中飄來飄去…
那張冰床。紮西斜倚在床邊的臥具上,瞅著我,眼角有著一絲隱約的訕笑。白瑪依然身著那身潔白的衣紗,孤零零地站在最遠的一個角落,背對著我們,正抬頭仰望著牆上的一幅畫,滿頭濃密墨黑的發絲順著她的背像瀑布樣垂在空中。畫中是背對著我們裸露著後背的一個窈窕女子,膚色潤滑潔白,身材玲瓏,一樣的瀑布樣的發絲,隻是落向了胸前,後背上一朵似隱似現的蓮花仿佛在搖曳著。那一切都是屬於拉姆所有的。
你終於回來了,王的拉姆。王等你心焦難耐。告訴王,你可曾有感應?
我看著一動不動依然那個姿勢的紮西,心中不再迷惑,我甚至無意中點了點頭。我知道謎就要揭開,一切都要來到光天化日之下。我等待著。我突然想鋌而走險。
王,拉姆日思夜想,就想回到王的身邊。我佯裝著深情地望著紮西,我渴望著發生一點什麼。
紮西緩慢地站了起來,向我走來!手中緊抓著一朵盛開的蓮花。
拉姆,王的最愛,你終於…終於…你可還記得這多蓮花?紮西走到我麵前,激動地拉著我的右手,我感到食指顫抖了一下。
王,拉姆為咒語所困,十五年了,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十五年前的點點滴滴。我故作鎮定地說道。
王的好拉姆,你讓王的心疼痛了十五年!拉姆!拉姆!真的是你回到了王的身邊嗎?紮西越來越激動地幾乎是狂喊地說著,同時把我緊緊地擁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