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懂非懂,親他的臉頰說:“我才不管誰當皇帝,我隻要和蕭郎在一起!”

蕭統眼神中流露出寵溺,溫柔低語道:“我們馬上就回京了,昨夜你一直不停玩鬧……都不曾好好歇歇,小心累著腹中皇兒,乘著機會歇息片刻吧!”

我伏在他懷中安睡,隻覺無限甜蜜安全,不久就漸漸睡著。

馬車在一所宅院前停下時,我揉了揉眼睛,茫然看向蕭統。

蕭統將我橫抱下馬車,行進院落之內,我看清了四周的環境,並非東宮,似乎隻是一所普通宅邸,雖然不及宮廷華麗,卻整潔幽靜、樹木蔥蘢掩映,別有一番動人景致。

蕭統徑直將我帶進房間內,輕放在床榻上,才道:“此處是謝侍郎的別業,亦算是你的家了,你安心在此住幾日。我先將與魏國議和之事辦理妥當,再入宮覲見父皇,然後帶你一起返回鎮江。”

我懵懵懂懂問道:“我們不回雲華殿麼?那是我們的家,還有那一片相思湖水……”

蕭統搖搖頭道:“今生今世我決不讓你再踏入宮廷半步,決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我們不會再回去了,我就在此處陪伴著你。你喜歡相思湖,我們去鎮江以後,就在湖畔結廬而居,好麼?”

我滿心歡喜,點了點頭。

入夜時分,徐徐微風掠過庭院,隱約傳來蘭草的清新香氣。

書房內燈火通明,蕭統一人獨處於書房內,書寫送往諸朝廷大臣的信,讓他們聯名上書陳明與魏國結盟之利害,並且準備修書一封,以“性好山水、離宮日久,東宮之位不宜懸空”為由,向皇帝請辭太子之位。

我替他磨好徽墨,在他身邊侍候。

蕭統書寫了片刻,抬頭對我溫柔說道:“紫兒,去歇息吧。春寒料峭,我今晚須得將這些信函都寫好,你不要在此久站。”

我在他身旁蹲下,搖搖頭說:“我不累!我想在此陪伴蕭郎。”

他停下手中墨筆,站起身道:“你若不肯乖乖聽話,我就隻有將你押回房間去了。”

我被他淩空抱起,摟著他的頸項嬌笑出聲,說道:“蕭郎若親自將我押回房間,今夜恐怕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呢!”

蕭統微微一笑,並不堅持送我回房,將我輕輕放下地,我惟恐耽誤他的正事,於是不再吵擾他,悄悄退步而出,將書房門合攏。

謝府別業中仆人侍女並不多,我行至庭院中,僅有一名侍女向我走來,詢問道:“娘娘此刻回房歇息麼?”

我見此時月上柳梢,時候尚早,心中思及一事,問她道:“此處距離靖惠王府有多遠?”

那侍女道:“不遠,靖惠王府就在東街,距離此處轉過兩條街巷即是。”

我早有心乘夜一探靖惠王府,聽說距離甚近,料想一個時辰足夠我來回,蕭統一定不會發覺我出門,遂向她說道:“我在庭院中隨意走走,你不用跟著我了。”

那侍女稱“是”,快步離開。

我見庭院內四周無人,輕輕縱躍圍牆,按她所指點的路徑,向東街靖惠王府而去。

14 江風卷簟涼

我臨近靖惠王府不遠,就已聽見歡歌笑語、鼓樂吹打之聲,絲竹管弦聲飄數丈,美酒芳香隨風撲鼻。

我躍上靖惠王府的屋簷,見一座高樓之上燈火通明,隨即勾住一根樹枝向樓閣中張望。

那樓閣四麵金雕玉砌,幾案之上所用器皿無不係上好金銀玉石精雕細刻而成,連一把小小的唾壺亦是白玉所製,呈蟾蜍之狀,形態栩栩如生,蟾蜍張嘴之處便是唾壺入口,桌案上那些盛放菜肴、果碟、點心之類的金盤,皆光華璀璨、花紋精致細密,即便是皇宮之中亦難得一見。

樓閣中所燃並非尋常燭火,卻是南海獨有的“蒺藜香”,不但光芒更亮,且散發出幽幽香氣,令人聞之欲醉,與樓閣中侍女們身上的香粉氣息混合後,自有一種迷人心神的蠱惑力量。

那些侍女皆身著若隱若現的各色輕紗,姿態嬌嬈撩人,她們的眸光含情脈脈,投向樓閣上方一張臥榻上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年約四十開外,體格健壯魁偉,相貌堂堂,身著一件金色輕袍,扣袢微散,露出結實的胸肌,懷中擁著一名美貌女子。

那美人正將手中酒杯送至他唇邊,撒嬌道:“快喝了這一杯,人家再和你商議正經事!”

男子語帶戲狎之意,輕捏她的臉蛋道:“我們昔日所為之事,那一件不正經了?你如此催促我喝酒,莫非是惦記著你那駙馬,想早些回駙馬府去不成?你若是想他,不如將他召喚來此,我們大家一起玩樂,豈不更加逍遙?”

那美人含嗔瞪他一眼,語氣頗為不屑道:“喚那塊不解風情的大木頭來此地?無非是讓我生氣罷了,誰會惦記著他!昨夜他還想入府見我呢,你猜我想了個什麼妙招兒將他給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