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走到父親身旁,小聲地說:“爸,我昨天跟你說的……”
“別說話,別打擾我!”杜桑大喝一聲,頭也沒抬起來一下。
杜麗張開的嘴抖了一下,像是被那沒說完的半句話噎住了似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愣愣地望著父親和那幅畫。
大概二十多分鍾後,杜桑抬起頭來,吐了一口氣,然後盯著自己剛才畫的那個奇怪圖案看了半天,才轉過頭問女兒:“你有什麼事?”
杜麗趕緊說:“爸,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那個……準備和我訂婚的男朋友——柯林,他專門到我們家來拜訪您,現在就在樓下。”
“我沒有時間,我昨天晚上又做了那個夢,我一定要把新記下來的圖案畫出來——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吧。”說著,杜桑鋪開一張白紙,又要開畫。
杜麗呆呆地站在後麵,忽然鼻子一酸,掉下淚來:“爸,這不是個普通客人,是一個即將和你女兒共度終生的男人——你就一點兒都不關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杜桑手中的筆停了下來,頓了幾秒鍾,他放下畫筆,走出畫室,朝樓下走去。杜麗趕忙緊跟其後。
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耐的柯林已經喝下第二杯茶了。突然,他看見杜麗的父親從樓上走下來,立刻認出這個著名的大畫家,趕緊站起來,恭敬地說:“伯父,您好!”
杜桑微微點了點頭,坐到柯林旁邊的沙發上,說了句:“坐吧。”
柯林有些拘謹地坐下來,杜桑盯著他瞧了一陣,說:“你叫柯林?”
“是的,伯父。”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在一家電腦公司做部門主管。”
“你是怎麼認識我女兒的?”
“嗯,我有一次感冒了,去她們醫院看病……就這樣認識了。”
杜桑又盯視了柯林一會兒,問:“你多大年齡了?”
“三十五歲,伯父。”
“三十五歲……”杜桑傲慢地昂起頭問。“你知道你比我女兒大足足十歲嗎?”
“……是的。”
“你以前離過婚?”
“爸!”坐在一旁的杜麗喊了一聲,表情極為難堪。
但更難堪的是柯林本人,他漲紅著臉說:“不,伯父,我還從沒結過婚呢。”
“那以你這種條件為什麼這麼久都不結婚?”杜桑不依不饒地問。
柯林正準備開口,杜麗搶在他麵前說:“因為柯林告訴過我,他以前是以事業為重的。爸!請你不要再問這些失禮的問題了,好嗎?”
杜桑翹起二郎腿說:“那好吧,我沒什麼問題了。你們想結婚嗎?那就結吧,我沒什麼意見。”
柯林和杜麗麵麵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時間,客廳裏沒人說話,氣氛尷尬到極點。
這時,保姆徐阿姨做好了飯,走過來說:“可以吃飯了。”
“啊,好的。”杜麗應了一聲,然後緊緊地盯著父親,眼神強烈地暗示著。
過了好半天,杜桑才淡淡地對柯林說了一句:“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吃午飯吧。”
“啊,當然……我很願意。”柯林說。
杜桑沒有再搭理柯林,自己站起來朝餐桌走去。
柯林站起來,鬆了口氣——剛才那一連串審訊般的提問把他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幾個人一起在餐桌旁坐下,杜桑完全沒招呼客人,自顧自地端起飯碗吃起來。他吃的速度相當快,一聲不吭,表情嚴肅——像是要把一項極不情願的工作趕完。
杜麗為了調節一下餐桌上近乎冷場的氣氛,故作輕鬆地對柯林介紹道:“徐阿姨的手藝非常好,做得一手好菜。”一邊說,一邊夾了一條紅燒魚到柯林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