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之旅53(2 / 3)

“為什麼?”

俞希歎了口氣,說:“江姍在昨天晚上預感到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便跟我打電話……我跟她出了個主意……我叫她在自己房間的衣櫃或壁櫥底下刷一層和櫃子顏色接近的油漆——這樣的話,凶手如果要用老方法行凶,鞋底肯定會沾到一層未幹的油漆——而他自己說不定發現不了。如此便能證明出誰是真正的凶手了!”

“盧應馳剛剛去江姍家裏作了案,他不知道我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現在他的鞋底肯定會有一層油漆。”俞希搬起盧應馳的腳看了看——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發現什麼油漆。俞希納悶地轉過頭說:“怪了,難道江姍沒有照我說的那樣……”

當俞希的眼睛接觸到何老師的一霎那,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成了冰。她感覺身上一點體溫都沒有了,從背脊骨末端冒起來的一股涼意在瞬間傳遍了全身,她皮膚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在這個時候直立了起來——

在她剛才說話的時候,何老師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腳觀看——在他黑色皮鞋的鞋底,有一層清晰的白色油漆。

“啊——”俞希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在幾近極限的驚悸之下,她居然隻能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渾身顫栗著從地上緩緩站起來,驚恐地盯著麵前這個中年男人。

何老師放下腳,盯著俞希,臉上慈愛的表情沒有了。他淡淡地說了句:“糟糕,暴露了。”

“是你……原來,是你……”俞希顫抖的手指向他。

“對,是我。”何老師長長地歎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再演戲了。”

他走到俞希的身邊,表情陰冷地說:“這一切全都是我安排設計的,那幾個人也全是我殺的——很吃驚吧,俞希?”

俞希已經惶恐地說不出話來了,她的眼睛瞟了一眼倒在那邊的盧應馳。

“你一定是在想,凶手不是盧應馳嗎?”何老師冷笑道,“別傻了,俞希。你以為那個蠢貨、膽小鬼真的敢去殺人嗎?他頂多配合我一下還差不多——他隻是我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知道象棋中有個術語叫‘棄卒保車’吧?他就是用來起這種作用的。現在用完了——喏——那就是他的歸宿。”

俞希現在已經徹徹底底地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強迫吞咽下恐懼,壯著膽說:“你和盧應馳串通好,先讓他來找我說那些話,給我一個心理暗示,然後他再趕在我之前進入我家,藏在我的衣櫃裏,故意露出腳來讓我看見——因為之前那些話的作用,我不敢露出聲色,隻能跑出房子,給盧應馳逃走的機會。而我報警的行為,既是間接地調虎離山,為你製造殺害梁婧之的大好機會;同時又把警方的注意力和懷疑引到我和孔韋身上——這一切,全都是你精心策劃的!”

何老師陰笑著說:“俞希,你太聰明了——我都忍不住想為你鼓掌了。你說得完全正確,幾乎絲毫不差。”

俞希鄙夷地望著他:“而且,你利用老師之便,有大量的機會可以從我們的書包裏弄到各人家裏的鑰匙,進行複製——所以你和盧應馳才能隨意地進入到我們這些人的家裏。”

“對,這點也說對了。你還有什麼精彩的推論,俞希?我都聽入迷了——你果然是這個班上最聰明的女生。”

“不,我不是!”俞希尖叫道,“如果我是的話,就能在你殺死這麼多人之前認清你的真麵目!把你那些陰險、惡毒的詭計全都抖露出來!”

“確實很遺憾,你現在不能這麼做了。”何老師聳了聳肩膀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都是你的學生,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殺了她們?”俞希厲聲責問道。

何老師的臉抽搐了一下,終於凶相畢露:“我的學生?你覺得她們真的把我當成老師嗎?尊重過我這個老師嗎!”

何老師用異樣的神情望著俞希,令她遍體生寒。“俞希,你看看你,有著漂亮的臉蛋和高挑的身材,不管怎麼瞧,都是一個窈窕美人。你怎麼能理解我的悲哀呢?我長著一張醜陋的臉,身高連普通的女孩都不如。在我讀書的時候,班上的女生都以和我坐在一起為恥,甚至沒有人願意和我走在一路,仿佛那是對她們的侮辱!到最後我連名字都沒有了——”

他把俞希逼到牆邊,嘴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道:“沒有人叫我‘何康’,大家都叫我‘矮河馬’。”

他將臉移開一些,悲歎道:“對於起綽號的人來說,這個綽號顯然展示了他們極具概括性的幽默才華。但他們可曾想過,每當有人這樣叫我一聲,便等於是在我的心中劃上一刀——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早已被割得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了!”

他低下頭,喘了口氣,接著說:“我本來以為讀完書,工作之後,便不會再聽到有人這麼叫我了。但我沒想到的是,你們這個班的學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從哪裏聽說了什麼,居然又開始在背地裏叫我‘矮河馬’——而且,那些牙尖舌利的女生以為我真的聽不到嗎?在她們那充滿藐視和嘲諷的譏笑中,我難道真的聽不出來她們在背著叫我什麼嗎?”

“就因為這個,你便大開殺戒。”俞希難以置信地說,“可是背著叫你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要殺掉她們三個?”

“因為他!”何老師指著躺在地上的孔韋怒吼道,“就是因為這個有錢有勢,又長得高大、英俊的白馬王子!你看一下他,再看一下我!你比較一下!你看看我和他有多大的差別!我不允許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存在!”

他青筋暴露,失控地咆哮道:“那些女生……尤其是梁婧之、季曉妍這樣的賤人!她們叫我‘矮河馬’、‘矮河馬’!卻在孔韋這個大帥哥麵前賣弄風情,展現她們嫵媚、嬌柔的一麵,我看了就覺得惡心!我不想再看到這些賤人在我眼前上演風情劇——我要讓她們全都下地獄!”

麵前這個人扭曲的麵孔和內心讓俞希感到不寒而栗:“所以,你殺掉梁婧之、季曉妍她們,既可以雪恨,同時又因為她們都是孔韋的前女友,便能自然而然地嫁禍到孔韋頭上……”

“對!”那個因過度嘶吼而變得沙啞的聲音說道,“本來我的計劃十分周全,可謂是萬無一失,但是盧應馳那個蠢貨自己說漏了嘴,才破壞了計劃——否則,你現在都會認為孔韋才是凶手!”

俞希打了個冷噤,說道:“盧應馳為什麼要配合你做這些事?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還不明白嗎?他和我一樣,視孔韋為敵!而且他在內心深處深深地愛慕著你,他比我還渴望能除掉孔韋這個眼中針,然後以一種英雄救美的形式來贏得你的心——在他暴露之前,他不就正是這麼做的嗎?”

俞希心中一團怒火向上湧動,她罵道:“你們這兩個卑鄙、肮髒的小人,變態狂!就因為妒忌、自慚形穢和私欲,便喪心病狂地殺死了這麼多人!”

“矮河馬”忽然露出一種悲哀的眼神:“俞希,其實班上的這麼多女生當中,我是最喜歡你的——你從不叫我的綽號,也不會在背後偷偷說壞話……真是太可惜了……”

矮河馬從衣服內側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正是這把刀奪走了好幾個人的生命。他懷疑地望著那把刀,然後抬起頭來,目露凶光:“我是真的舍不得殺掉你,俞希!”

“啊……你——”俞希後背一寒,慌亂地朝後退去,但這裏是死角,沒有退路了。看著凶手一步一步逼過來,俞希順手在牆角抓到一根木棒,把它緊緊握在手中,在這生死關頭,她的心中衍生出莫名的勇氣,她大吼道:“我……跟你拚了!”

矮河馬看著俞希手中那根早已腐朽的枯木棒,冷笑道:“我勸你別做傻事,乖乖放下這東西,還能少受點兒痛苦。”

“說得對,這正好是我想跟你說的。”在矮河馬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剛毅的聲音。俞希心中猛地一顫,她聽出來——這是魯警官的聲音!

矮河馬緩緩地舉起手,不敢輕舉妄動——他能猜到背後正有一支烏黑的槍口在對著自己。魯警官大聲喝道:“放下刀!慢慢轉過來!”

“好的,好的。”矮河馬應承道。突然,他猛地轉過身,“啊”地大叫著向魯警官猛刺過去。

砰!一聲槍響。矮河馬的身體晃了兩下,朝後一仰,直楞楞地倒了下去。他的眉心多出一個冒著青煙的黑洞。

矮河馬的頭剛好倒在俞希腳邊。俞希嚇得趕緊跳開,大聲尖叫。魯新宇一把將她拉過來,說道:“好了,沒事了。”

俞希忍不住又要哭出來,她望了望魯警官,又望了一眼地上的矮河馬:“他剛才……也這麼說。”

魯警官笑了一聲,把槍收起來,指著一側說:“看!真的沒事了!”

廢廠房區的左側,兩輛警車打著明亮的車燈朝他們開來。之後,幾個刑警一起下車走過來。俞希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終於落了地。但是,緊接著,她慌張地對魯警官說:“警官,快,救救孔韋!他還活著!”

魯新宇指著孔韋對兩個警察下令道:“你們把他抬上車,趕快送到醫院去!”

看著孔韋被抬上了警車,俞希才覺得一切都放了下來——今天晚上受到的驚嚇和刺激太多了,真正安全之後,俞希忽然覺得渾身的精神和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她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魯新宇一把將俞希扶住。大個子警察這時也正好走了過來,他們倆對視一眼,魯新宇歎息道:“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呀,經曆了這麼多驚險的事,竟然還能跟凶手周旋到最後——真是個勇敢的女孩!”

大個子警察說:“隊長,看來我們是真懷疑錯她了。不過,要不是你今天晚上想到要去她家調查,發現她離家出來——我們也不會追蹤到這裏——再晚一步,恐怕凶手又要得逞了!”

“是啊。”魯新宇微微點著頭說,“還好案子破了,凶手也已經伏誅了——”

這一次,他聲音洪亮、氣宇軒昂地喊道:“——收隊!”

尾聲

三個月後,俞希在沒有孔韋陪伴的情況下參加高考,最後隻考了一個中等成績,上了一所普通大學的分數線——但俞希一點都沒有覺得懊惱。當父母問到她準備怎麼辦時,她想都不想就回答:“當然是不去啦。我要再複讀一年,明年考一個更好的大學!”